三十年前,楚文山才三四歲,這個年紀的記憶力本來就還沒成熟,對於父親的長相,只有個模糊的影子,但一些事卻刻骨銘心。
特別特別寬厚安全的味道。
不知道多少次,楚文山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溫暖安全的懷抱裡,父親出任務回來了。
到了白天,懷抱變成脊背,馱著他到處走。
再就是眼前的錢包了。
每次發薪水的日子,整個家裡氣氛變的不一樣,母親特溫柔,臉上一直掛著笑,還會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盛小包心酸,恨不能抱住丈夫的腦袋叫聲乖寶寶,她控制住這個詭異的想法,柔聲道:“身高對得上嗎?”
楚文山艱難搖搖頭。
不記得了,只記得父親很高,但對於小孩子來說,大人都是高的。
夫妻就是這樣,總有一個要站出來撐著,盛小包直接道:“明天我陪你去找下她,只有她知道。”
她,當然說的是殷月娟。
這個世界上,還能記住楚文山父親樣子的,只有她了。
遇到這種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今晚,註定要無眠。
楚小桃更擔心救他的李叔,雖然葉偉平保證了,等天亮後立刻去尋找,但萬一真遭遇不幸,找到又有什麼用?
似乎剛睡著,就被喊起來了。
沒辦法,她是唯一的見證人。
殷月娟已經在露臺了。
這段時間裡,她可沒少來,楚文山不比以前,搭上了農業部副部長的高枝,生怕他哪天把事說出去,殷月娟幾乎天天來——天天被拒!
盛小包壓根不給她開門。
露臺落了一層秋露,防腐地板溼漉漉的,花草頂著晶瑩露珠。
殷月娟住的別墅有前後花園,加起來比這個露臺大了不知道多少,種的也都是名貴花草,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這裡更好。
好在哪裡呢?
白色的鞦韆,沒啥稀罕的,桌椅花箱,根本沒法和家裡的比。
當看到一家三口推門走進來,殷月娟忽然明白了,是人氣。
再好的物資也不如生活和睦。
“怎麼把小桃也叫起來了,小孩子正長身體,要多睡覺。”殷月娟不知道什麼事,她是被電話叫來的,但不管什麼,肯定有求與她,這就好辦了。
說實話,一開始她很不願意舔著臉來,但幾次之後心態變了。
如果,如果正常的母子關係,她應該擁有在這裡生活的資格。
三個孫子一個孫女,這大房子,比不上章家,卻心裡踏實。
楚文山一句話沒說,掏出一直沒離身的破舊錢包。
“這什麼啊,錢包?”殷月娟還想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好好表現,她順手接過,如同昨晚的楚文山一樣,眼神立刻凝固。
晨風從高處而來,溼漉漉的,遙遠的記憶被打溼。
楚文山低低道:“你認出來了,是嗎?”
他認出來了,卻不敢確定,他太小時間太久。
“這,這是你爸爸的錢包。”殷月娟臉上的微笑早已褪去,這一刻,她好像忽然老了,“這個錢包,是結婚第一年我送他的生日禮物,他一直貼身帶著——文山,你從哪裡找到的?”
她同樣記憶深刻。
這個錢包,每個月的那天會鼓鼓的,裡面裝著她的幸福。
“我來說吧,您請坐。”楚小桃搖搖還在迷糊的腦袋,儘量客氣道,“我昨天跟隨商會去基地外,看到個喪屍,身高大概一米七八以上,錢包在哪裡放著我沒看到,可能是腰上,也可以某個部位,您能說下我爺爺長什麼樣子嗎?”
楚小桃努力描述喪屍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