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壽手指掐成蓮花狀,閉上眼睛沉思,只是不回答。旁邊的人都開始變得焦急,只有人群裡的李未央臉上微微露出笑容。
果然,只見那周天壽快速睜開眼睛,面不改色道:“剛才陛下賜了一門婚事,依貧道看,安平縣主八字清奇,貴重非常,非尋常凡夫俗子可以匹配,更遑論外族呢!不管是對大曆還是對漠北,這門婚事都是大大的不吉利!”
周天壽擲地有聲的說法,讓大殿前一片死寂。德妃不由皺起眉頭,心裡迸出一句話:“這個老道士,又要無事生非了!”她這樣想著,不由陪笑著上前道:“陛下,周道長不過是猜測,安平縣主只是個女流之輩,八字又怎麼貴重了,漠北皇子可是堂堂皇孫貴胄,又有哪裡配不起?”
周天壽冷冷地望了德妃一眼,道:“吉祥殿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在陛下剛剛賜婚的時候就走水,德妃娘娘如何解釋?”
德妃一愣,隨即辯駁道:“那也不能說明這件事一定和婚事有關啊,說不準只是巧合。”
周天壽的笑容變得冷凝,卻是不再理會德妃,轉而對皇帝道:“陛下,還記得明蘭之禍嗎?”
所謂明蘭之禍,說的是前朝的明蘭郡主。當初前朝寧元帝親自為這位侄女明蘭郡主賜婚,將她嫁給了當時的威武大將軍王豐。這本是一門很好的親事,可就在許下婚約的第二天,皇宮的安定門無緣無故塌下了半邊牆,便有很多人說明蘭郡主這門婚事很不吉利,不該進行,可是皇帝認為聖旨已經下了,根本沒有改變的道理,便依舊把明蘭郡主嫁給了王豐,只不過卻找藉口把王豐留在了京都看守糧庫,以為只要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就不會出什麼大事。然而正是這位王豐,仗著岳家的身份,越發趾高氣揚、囂張跋扈,甚至不惜剋扣軍糧、中飽私囊,等到軍臨城下,皇帝開啟糧倉,這才發現所有白花花的糧食,全都變成了粗糠、砂土,拌著草皮、樹根……原本只是如此還不至於徹底潰敗,偏偏恰好是這個王豐開啟了國門,迎了大曆開國皇帝進城,最終前朝的江山,當真是一半兒都斷送在王豐的手上了。
後人因此便說,老天爺早已經警告過寧元帝,偏偏他不肯順從上天的旨意。若是他沒有將明蘭郡主嫁給王豐,王豐既不會留在京都,也不會懷著滿腔憤憤去做守倉的戶部官員,一切都不會變成後來無可挽回的局面……也許在旁人看來,這不過是個牽強附會的故事,前朝的覆滅當然跟這段婚姻沒有太大的關係,沒有王豐,一樣有無數的貪官汙吏在敗壞前朝的江山,可是在如今的皇帝眼裡,周天壽擲地有聲的說辭,句句打在他的心窩上,讓他雖然難受,卻深信不疑。
李元衡雖然不通大曆的習俗,卻也知道這情況不對,連忙對著拓跋真使眼色,然而拓跋真卻彷彿沒看見一樣,只是兀自低著頭,不言不語。他一著急,便去看蔣華,可是蔣華官職低微,這裡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兒,他只能悄聲在蔣旭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蔣旭卻搖了搖頭。
若是別的事情,皇帝可能還會聽從他的說法,可是眼前一場大火發生,皇帝這樣迷信的人,一定相信是上天的預警。若是這時候蔣家開口勸阻,只怕反而要倒黴,不如三緘其口的好。在蔣華看來,驅逐李未央比什麼都重要,可是在蔣旭看來,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危險了,為了一個李未央,根本不值得這麼冒險!
德妃著急了,若是李未央不被趕走,那拓跋玉還是不會死心,她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皇后和太子,知道他們是會明哲保身,不肯參與這件事情了,不由咬了咬牙,賠笑道:“周道長,那明蘭之禍早已過去多年,根本是個傳說罷了,你這麼說,分明是牽強附會!”
蓮妃冷笑一聲,美目流轉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可怕的事情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發生,德妃娘娘還能視而不見嗎?大曆的美人兒多得是,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