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響,阿麗公主才輕聲道:“嘉兒,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齣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的。”
李未央神色微揚,目似流波:“知道什麼?”
阿麗公主道:“知道裴家當鋪裡有這些東西呀!”
李未央笑容又恬柔幾分,神色平靜:“以前倒是知道,只不過一直沒有藉口去搜查,這還要多謝那裴小姐給了我這麼寶貴的一個好機會。”她話說到這裡,卻是向裴弼舉起酒杯,似是充滿敬意的模樣。
裴弼冷冷看了她一眼,同樣舉起酒杯,卻是一飲而盡,壓下了心頭即將噴出來的一口熱血,血腥的味道混著酒液灑入喉中,帶來無盡的苦澀。親生父親被押下去,他卻還要留在這裡,這何嘗不是一種殘酷折磨,皇帝此舉表面不追究,卻是要他們裴家其他人活受罪。裴弼低下頭去,嘆息了一聲,裴家在大都慘淡經營數百年,如今恐怕要一朝千金散盡,這一回損失慘重不說,還搭進了一個裴帆。他想到這裡,手中的酒杯握緊了,復又鬆開,卻是強作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
女眷之中,那王子矜抬起頭來,目光平靜地看了李未央一眼,神情多了一抹深思。
王廣注意到了,輕聲問道:“妹妹,你怎麼了?”
王子矜輕嘆一聲,慢慢地道:“這位郭小姐,可真是不簡單。”
王廣不禁皺眉:“我瞧未必是他郭家人的主意,興許是湊巧了。”
王子矜輕輕搖了搖頭,妙目流盼:“可我卻覺得此事定然與她有關,除了她,誰還有這麼大的手筆?”
王廣畢竟是個厚道人,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相信這樣的一齣戲是由李未央一手策劃的。
回到郭府,李未央心情大好,在書房之中與郭導對弈。郭導卻是端坐思考,一副寧心靜氣的模樣。元烈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李未央的旁邊,十分殷勤的模樣,還端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今天在宴會上,莫名其妙的那老頭就要賜婚給他,他心裡惱怒,想也不想就推拒了。可是回過頭來仔細思量一番,似乎此事跟皇帝上一回想要賜死李未央有關,一切都還和自己脫不了干係。他不由得立刻便來做小伏低,生怕李未央怪他。可是,李未央卻連提也沒也有提,只是轉頭問他道:“你瞧,五哥這一手似乎十分精妙,我該如何應對?”
元烈頓時喜上眉梢,仔細觀察棋盤,沉思片刻,笑容裡有莫名的得意:“五公子的用意似乎是要截斷你的馬前卒,而且招數凌厲,只不過太過凌厲往往會有破綻,依我看你不妨後退一子,這樣反而容易破他的局。他總不會連續捨棄三子,來斷你這一子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郭導已經輕聲一嘆,眉宇鬆了幾分,有了些淡薄笑意,將手中的黑子投向了木盒道:“你們兩個人聯手,我自然沒有勝算,實在是不公平,不玩兒了。”
李未央抬眼瞧他:“五哥目光如炬,又擅長心算,這麼快就知道自己要輸了嗎?”
郭導不禁揚眉,露出難以壓抑的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何必自取其辱?下到最後一步,若是輸得更慘,還不如現在立刻認輸,留下兩分顏面也好啊!”
他神情似笑非笑,眸中似有深意,與元烈對望一眼,卻都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未央倒好像看不出來,依舊錶情如常:“五哥果然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那賬冊之中的破綻,換了我恐怕還要花上兩三個時辰。”
郭導笑容滿面道:“我就這麼點本事了,過去父親總說我文不成武不就,唯獨對數字十分的敏感,這一千三百萬兩的數字,其實是之前咱們蒐集到的那些證據推算出來的,再加上賬面之上的數字十分古怪,來往數量極大,所以才能夠很快分辨得出。後來我又做了點小手腳讓陛下一眼看穿——說到底,還是要多謝小妹你慧眼如炬,心思細膩,出手不落痕跡,才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