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深夜。
莫萋萋沒等來耶律九雲,關窗早睡、耶律九雲在陸府樹上,氣的怒折陸府樹枝的時候,陸慎正在京郊的茶棧中。
茶棧便是用來歇腳、飲茶的地方,大奉愛茶,每每到了午後,都會有一些人去茶棧內飲茶聊天,風雅些的茶棧還會請人來彈唱說書,人流很廣。
這間茶棧佔地極大,一樓大廳擺了百十號桌子,都是鄰桌的桌子,接待散客,場所一般。
而陸慎所在的地方是臨窗的二樓,都打造成半開放的包廂,以花架相隔,從二樓向下一望,便能看見冬日間的街巷。
街巷很長,每家店前都掛著燈籠照路,橙亮的燈將地面照出一片光來,隨著風靜靜地搖晃。
京中女隆年間,不禁宵夜,京城內外晚間都允行人出入,而陸慎所在的茶棧則是陸慎的地盤,白日裡是一處茶棧,到了晚間,便是陸慎的情報點,打烊之後,他時常在此與他的黨羽會面。
譬如今日,陸慎改頭換面,到了茶棧中,私會了萬家的萬霜山,與萬霜山商量襲殺女帝一事。
他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今日來,便是來與萬霜山商議的。
陸慎為了謀逆,在京中潛伏多年,他的謀反分為兩件大事,一是在外養兵,勾連漠北奇襲,二是刺殺女帝。
在外養兵,勾連漠北這件事已經做了多年,現下已經完全成熟了,若是能得到莫蒼木這個漠北郡守的幫忙,便會如虎添翼,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娶莫萋萋的原因——在他沒有謀反之前,這件事不能讓莫蒼木知道,所以他只能先娶了莫萋萋,然後等謀反之後,逼著莫蒼木與他一起謀反。
而刺殺女帝,就要看他這段時日的籌謀了。
一個內政,一個外權,這兩樣只要成了一樣,他便有幾分勝局,若是都成了,便再也沒有能攔得住他的人。
而刺殺女帝的最好時機,便是在春季踏青、拜寺時。
女帝不喜圍獵,所以將每年的冬日圍獵改為了春日去山間踏青拜寺,每每踏山,也都是朝中貴女大臣們一道而去。
女帝去的便是鹿鳴山,每年新綠時,都去鹿鳴山的佛寺間拜會。
所以,鹿鳴山的山寺才被捐了那麼多銀子、建造的那般金碧輝煌。
陸慎甚至都找好了一批人,假做是流民造反,用來行刺女帝——前段時辰,江南發水災,引來了好一批流民,正好以此做藉口,還可抨擊女帝掌權不利。
刺殺女帝一事十分重要,除了萬霜山,沒有別人能做,陸慎也只信任萬霜山,畢竟這是與他一起長大的兄弟,不是親生,更似親生。
但今日晚間,見到萬霜山的時候,陸慎目光一凝,略有些不敢置信。
這幾日間,陸慎一直在外忙公務,他忙的腳不沾地,顧不上去看自己這位兄弟,今日一見,竟是都有些不敢相認了。
原先的萬霜山在京中也是知名的俊朗公子,著一身武夫對交領白袍時丰神俊朗,劍眉星目,不知是多
少姑娘的夢中情郎,可是今日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衣裳髒亂,看起來是幾日沒換,頭髮油膩,一張臉上滿是胡茬,瞧著與那京中的霜山公子毫不相干。
“霜山?()”陸慎遲疑著站起身來,看向萬霜山。
走過來的落魄男子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踉蹌著坐在陸慎對面的茶凳上,隨後伸出雙手,揉搓了下滿是胡茬的面容,最後低低的嗯?()_[(()”了一聲。
陸慎擰眉,坐在他對面,問道:“這是怎麼了?”
萬霜山坐在他對面,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後,道:“婚事定了,就在兩日後,前些日子過了名帖,一切從簡,迅速成婚。”
這段時間以來,萬霜山幾乎要被這件事折磨死了。
對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