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面上掛不住,又欺她家沒有男人撐腰,便以她「嬌蠻無理,有失婦德」唯由,退了親事。
這種事明明錯在男方,但只要被退親,毀的便是女孩兒的名譽。
虞靈犀沉默,既替唐不離不值,又懊惱在這種時候還要麻煩她幫忙。
「不就是替你送一張拜帖給七皇子麼?」
唐不離聽了她的來意,大度地擺擺手,「舉手之勞。」
虞靈犀知道,清平鄉君這個人最是要強,心裡再苦也不會擺在明面上。
她將給唐老太君的血參和延年丸奉上,低聲道:「我不能和七皇子見面,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我與他有牽扯,所以這拜帖,只能借唐公府的名義送出。」
唐公府沒有實權,即便和寧殷聯絡,也不會有人起疑。
「沒問題啊。」
唐不離道,「可是那七皇子孤僻得很,深居簡出的,不一定會看我家帖子呢。」
虞靈犀想起了七夕那夜的高樓明燈,垂眸笑了笑:「賭一把吧。」
除了厚著臉皮以往事相提,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虞靈犀將拜帖並祈願燈遞出,鄭重地交給唐不離。
現在並非七夕和上元節,唐不離對她贈燈的舉措十分不解,不過到底沒有多問,立刻叫管事下去安排了。
「多謝。」虞靈犀給她行了一禮。
唐不離反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傻歲歲!你我姐妹之間,還講什麼客氣。」
虞靈犀也淺淺一笑。
許久,認真道:「阿離,你值得更好的人。」
回府的路上,虞靈犀撩開車簾對青霄道:「你幫我查一個人,叫周蘊卿。蘊藏的蘊,客卿的卿,應是準備來年科考的清貧儒生。」
她補充道:「找到他,以清平鄉君的名義資助,務必誠心善待。」
按照前世的記憶,周蘊卿身為大理寺少卿,是朝堂新貴中的翹楚,亦是寧殷的左臂右膀。
這樣的人大有前途,且不曾聽聞他有過什麼品行不良的嗜好,比陳鑒那廝可靠得多。
但願他能念著唐不離的好,以後扶搖直上,能幫襯她些。
……
入夜,深秋朔風凜冽,星月無光。
寧殷一襲紫袍立於廊下,欣賞籠中宛轉啼鳴的漂亮鳥兒。
鳥足上拴著細細的金鍊子,墨髮披肩的俊美皇子捻著一根草,逗著鳥兒撲騰飛起,又被鏈子無情拽回原處,樂此不疲。
內侍稟告道:「殿下,下午唐公府差人送來拜帖,還有一盞祈願燈。」
寧殷懶得和人打交道,平日不看拜帖。
不過侍從既然稟告到眼前來了,就必定有特殊之處。
「謁言如何?」
寧殷沒有回頭,聲音也是慵懶無害的。
內侍道:「只有一句:事事皆如願,歲歲常安寧。」
寧殷不動聲色,捻著手中的草杆道:「拿過來瞧瞧。」
內侍便將那帖子和祈願燈一併送來。
帖子上的字跡清秀漂亮,眼熟得很,且筆鋒枯白,顯然所用之筆韌勁大不吸墨,並非用羊毫或狼毫寫成。
寧殷倒是辨得這筆,畢竟每一絲一毫,都是他從剪下的頭髮中一根根挑出來的。
他垂眸嗤笑,合攏帖子丟到一旁。
啪地一聲,嚇得那內侍縮縮脖子,退下了。
那盞沒被展開的祈願燈躺在案几上,看上去有幾分諷刺,提醒著往事種種。
寧殷站了會兒,終是沒心情逗鳥了,走過去將祈願燈也拿了起來。
燈紙上畫了插圖,是一個總角孩童抱著頭藏在花樹下,神情小心,似是在與玩伴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