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緊捏著他的手,驀然一鬆,拿了回來,放在了自己的膝上,神色雖談不上難看,但絕稱不上高興。
她手鬆開的瞬間,裴安便下意識地反手去握,但她收得太快,他沒握到,餘光瞟了她一眼,再看向跟前程娘子,知道這群人是個什麼德行,語氣生硬,“長了腿,不知道自己買?”
“堂主說的是,下回程娘自己去買。”程娘子一顆頭扔進平靜的潭水裡,管它蕩起了多大的波紋,見好就收,“堂主,夫人還沒用飯吧,屬下今兒獵了幾隻野兔,烤了給您們解解饞。”
程娘子一溜煙地拍屁股走人,鍾清聽到她說野兔,雙眼發光,回頭也道,“程娘子,麻煩給我也來一隻。”
“鍾副堂主是個講究人,哪裡會吃得慣這些粗食,您還是吃蘿蔔去吧。”
鍾清:
鍾清沒忍住,“騰——”一下站起來,槓上了,“不就是說了一句,你炒菜鹽放太少了嗎,你至於這麼小心眼?”
程娘子腳步及時剎住,“底下那麼多兄弟,個個都沒意見,就您事兒多,一會兒不夠鹽,一會兒不夠嫩,就您長了一張金貴嘴,嫌棄鹽少了是嗎,我明兒給您醃一罈子鹽蘿蔔?”
“程靈慧!你別太過分!”
“到底誰過分,您敢讓堂主評理嗎”
“評就評,堂主”鍾情急眼了,轉頭看向裴安,卻正好瞧見自己的堂主,被小仙女甩開了搭過去的鹹豬手。
裴安似乎沒聽到他們的吵鬧,再伸手去牽她,手剛到跟前,她又不著痕跡地抬手捋了一下頭髮,巧妙地避開。
鍾清:
程靈慧那蠢驢,簡直就是在玩火,這一燒起來,說不定他也脫不了干係
果然,裴安吃了兩回癟之後,直起身,看著跟前吵架的兩人,臉色不耐煩地道,“既然程娘子不想做飯,明日便回堂裡,不必再一道跟出來,往後做飯的活就交給鍾副堂主。”
鍾清眼珠子一蹬,“堂主”
程娘子也變了臉色,“堂主”
“若不服,可以離開明春堂。”裴安打斷,也不看跟前的兩人,轉身同身邊一人吩咐道,“騰個地方出來,晚上我和你們夫人,安置在這。”
前半句冷冽無情,後半句一聲‘你們夫人’又明擺著就是拿出來哄人的。
當年自己是如何進的明春堂,鍾清和程娘子心裡清楚,也知道他裴安是個什麼脾氣,惹火了,都沒好果子吃。
鍾清和程娘子不敢再鬧騰了,齊齊賠罪,“屬下知錯。”
他們是道了歉,但並沒有解決跟前的事,他回頭,見芸娘兩手相交,縮在了袖筒內,半個手指頭都沒露出來,明顯不想給他碰。
他見過她蹬鼻子上臉的功夫,一時頭疼。
那什麼胭脂,是在健康時在水路上,清剿來了的一批走私物資,程娘子問他要,他順手給了她,僅此而已。
並非是他主動送人東西。
此時人多,他不便細說,湊過去低聲同她道,“待會兒我同你解釋。”
她一笑,“送人東西手留餘香,不過一盒胭脂,郎君不用解釋,我理解,交際應酬嘛,贈人東西不是很尋常的事,我也沒說郎君不應該,郎君不必藏著瞞著。”
裴安:
她記得他在馬車上同她說的話,他自然也記得,被她這一句話明嘲暗諷的,他豈能聽不出來。
底下的人都在,吵起來不好看,他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萬事先低個頭,準沒錯,他捱過去,湊到她跟前,低聲道,“為夫錯了。”
說完也不管她是什麼反應,伸手強硬地將她的手攥進掌心,指腹輕輕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轉頭同鍾清說起了正事,“讓人安排一艘船,明日午時到渡口,我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