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長眼色的丫鬟,再添一個不長心的小廝,簡直是配齊了,將本就不太寧靜的早晨,攪得愈發波瀾。
屋簷外“噼裡啪啦”的雨滴聲,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芸娘埋著頭,手指頭握住白瓷燙花勺,不能明著去捂耳朵,只能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
他主子的酒量,不用他誇,她也知道,雖說昨兒昨夜他在自己跟前再三證明自己是醉了
自己的喉嚨是如何啞的,他長了耳朵,能不知道?
她聲音小了還不行,他非得掐著她問,“沒感覺?”她腰都快被折斷了,聲兒都沒了,能沒感覺?
怕他以為自個兒沒感覺,為了保命,她拋開了自個兒的羞澀,放開了嗓子,讓他滿意了,結果他卻覺得她是醉酒啞了喉嚨。
幾杯果子酒,能把人嗓子喝啞?主子沒見識,小廝更沒見識
裴安目光盯著快將頭埋進碗裡的人,眉頭擰起來,昨夜種種一幕一幕不斷冒出來。
並非滴酒不沾,乃千杯不倒。
那幾杯果子酒對她便確實如同飲水,她沒醉,便也說明了昨兒夜裡,她一切的行為都是清醒的。
知道自己灌她酒,知道自己套他話
倒是比他想的要狡詐。
但除此之外,她主動拿他的手放在她腰上,投懷送抱讓他親,還有床上露出來的那番嬌媚之態,拿指甲蓋兒撓他,一聲一聲地叫著,“郎君,會壞的”也是在清醒的狀態下。
細思不得。
胸口突然又生出了一股燥熱,裴安偏開頭,伸手扯了扯領口,不用再多問,便也知道她那嗓子是怎麼回事。
不得不說,造物主極為偏袒她,模樣好,身段好,連聲音也好聽
聽多了,啞了。
童義這一聲問出來,便察覺到了兩位主子的神色不對,詫異自己是哪兒說錯了,趕緊補救,“奴才想了起來,梨膏糖能治嗓子,主子每回一咳,都會用上一兩顆,少夫人若是怕苦,奴才這就是去尋些梨膏糖來”
不提糖還好,一提糖,兩人的臉色更彆扭。
昨兒被他掏去又還回來的那顆糖,最終兩人一塊兒吃了。
兩人之間的那點遮羞布,都快被這兩個不機靈的下人給扯光了,裴安忍無可忍,冷著聲音道,“出去。”
童義一愣。
“你也出去。”裴安看向芸娘身邊還在沾沾自喜的丫頭,“我同少夫人不喜歡打擾。”
今兒還是兩人的新婚,正是你儂我儂之時,他說出這麼一句,誰還敢留在這兒。
青玉童義,方嬤嬤,連著屋子裡的丫鬟一併退了個乾淨。
身邊沒了人,裴安看了一眼還埋著頭的芸娘,出聲提醒,“都走了,可以抬頭。”
芸娘:
芸娘覺得他八成理解錯了,此時兩人最尷尬面對的,當是彼此,頭抬起來,芸娘也沒去看他,歪著脖子看向外面的雨。
裴安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過去,兩人各懷心思,沉默地賞起了雨。不過是一場尋常的雨水,沒什麼好看,過了一陣,裴安先回過頭,看了一眼她跟前的藥碗,“藥涼了。”
以往她喝個藥,甚是艱難,如今碗捧在手裡,還未喝苦味兒先鑽進了鼻子裡,腸胃頓時開始抵抗。
見她似是在鼓很大的勇氣,裴安又問,“要糖?”
“不用。”芸娘耳尖一紅,仰頭幾乎一口悶。
她擱下了碗,裴安提起茶壺,給她斟了一杯茶,遞到了跟前,挑眼問道,“酒量挺好?”
被兩個貼身下人當場揭穿,如今都知道了彼此沒醉,也不用再裝下去,芸娘搖頭,謙虛道,“能飲一些,不及郎君。”
知道她昨兒沒醉,也沒必要去同她比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