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莊主,沒事幹就喜歡跑到家裡看鍋灶,有時候還指著房樑上吊的豬後腿問為什麼不吃,大冬天的盡吃乾菜。
莊主的面子要給,農家並不缺少智慧,所以雲家莊子就形成了碗上有肉片子,卻不吃的習慣。
上了年紀的老爺爺還說:“這才吃了幾頓飽飯,就開始敗家?吃肉?不年不節的吃什麼肉啊,莊主是敗家子,難道全莊子都要跟著一起敗家?”
雲燁無意中聽到這句話,唯有掩面而走。
李二不知道,他只是看見莊戶們每人的碗上都有糧,有菜,有肉,頓時龍顏大悅,他走南闖北的見識過天下疾苦,當然知道百姓們有乾飯,有肉代表著什麼。
正要誇獎雲燁兩下,卻看見一個壯得像小牛犢子似的半大小子,三兩口就把那片讓自己垂涎已久的肉片子吃了個精光,還傻兮兮的準備連他爹碗裡的那一片也幹掉。
他老子自然是勃然大怒,放下碗就開始滿世界追殺自己的敗家兒子。
好不容易擒住了,鞋底子在兒子屁股上噼裡啪啦的響了幾下,還遠遠的指著雲燁教訓自己的兒子,太遠,聽不清楚,估計是一個反面例證免不了。
拽著眼淚鼻涕一起流的兒子回到牆根,把自己碗裡的肉片子塞進兒子嘴裡,看他吃得香甜,屁股上又扇了兩巴掌。
李二笑得見牙不見眼,魏徵更是笑彎了腰,就連身後的侍衛,冰霜一樣的面色也漸漸熔化。
“小子,你莊子上並不缺少一口肉食,我何他們依然節儉如斯?還弄一片子肉當顏面?“雲燁的臉都黑了,這些笨蛋就沒一個漲臉的明明一個個都是殷實人家,偏偏要把自己活得像叫花子,麥子裝滿了糧囤,就是捨不得吃,雲家莊子就不種糜子這種產量低的東西,都是他們自己拿麥子換來的,新衣服都有,就他孃的過年的時候顯擺兩天,然後再收起來,明年再穿,還是新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都把錢藏起來,還沒腦子,大部分都藏在豬圈,雲家莊子守衛最森嚴的,莫過於豬圈,只要豬一哼哼,立馬就有提著糞叉出來巡視的大漢。
弄得雲家莊子出去的銅錢都帶著一股尿臊味,真正的銅臭。”微臣是沒治了,糧食不缺,肉食不缺,雞蛋也不缺,就連青菜也不缺,每人都有新衣服,說不定還不止一身,可他們就是不願意享福,喜歡拿麥子去換糜子,喜歡把肉吊起來每天看看,喜歡穿爛衣裳,我上回訓斥過他們,所以每家到吃飯的時候都會在碗裡擱一片子肉糊弄我,遇到年紀很大的老人還總是說我敗家,微臣很想打掉他們為數不多的幾顆牙,又不敢,只好聽著。“李二狂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下來了,魏徵扶著路邊的一棵樹直喘氣。
笑著笑著李二不笑了,回頭對雲燁說:”莊戶們還是有危機感啊,總是擔心來年糧食不夠吃,餓怕了。“說完就來到幾個老人面前,拱拱手就問:”諸位老丈,我看這雲家莊子屋舍如雲,想必是一個富庶的莊子,為何老丈們的凡是如此簡單,身上的衣衫,可是有什麼隱情?“一個白鬍子的老郝頭低頭看看自己的碗,還有衣衫,大剌剌的坐在那裡不動彈,以為又是工部或者戶部的小吏,仗著自己已經八十六歲高齡,是不必賣這些小官員的臉面的。
不理李二回頭對雲燁說:”這傢伙是幾品官?當官都當傻了吧,老夫碗裡有菜,有肉,還有重孫媳婦剛剛給剝好的雞蛋,敢說這飯食簡陋?看清楚,老夫吃的是乾飯,就是陛下的飯食大概也就這樣子,你四處看看,關中一天吃三頓飯的就咱家莊子,這享福都享的造孽。
老夫活了八十有六,能吃上乾飯的年頭一巴掌都數得過來,還要算上這幾年。
去年娘娘來莊子,還和老漢嘮了幾句家常,神仙一樣金貴的人,穿的裙子都露腳面,就是為了省一點衣料,老夫穿的衣服暖和乾淨就夠了,農家哪來的那麼些講究,細水長流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