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一個稱呼,便讓他不敢再說話,因為雷勇知道,那是威脅。
他的身份地位全是陳鵬給的,他給得乾脆,淮安伯府那麼多條人命都能隨手付之一炬,陳鵬給他的恩賜,背後全是屍山血海。
淮安伯府為什麼死?
陳鵬選中他們,便是因為那琉璃盞,可倘若有一日,雷勇成了下一個琉璃盞,那陳鵬自然也不介意讓雷府成為眾多屍山血海中的一個。
雷勇當時站在那裡,覺得自己與冰面上那人何其像?他的每一句答話,在陳鵬面前,都像是螻蟻瀕死前的嗚咽與嘶吼,只不過他比那人好些罷了,陳鵬給了他看見火光選擇繞道的權利,因為飛蛾撲火必死,蚍蜉撼樹必亡。
他自認懦弱,事到臨頭,還是繞了過去,至於楊進觀……
楊進觀跌跌撞撞跑到陳府。
可剛一進門,便看到一個粗衣下人被綁在長木凳上,苟延殘喘地躺在地上,旁邊王管家正提著鞭子,似是還不肯罷休,可那人早已經被抽得皮開肉綻了……
他站在門邊,一時不知該如何過去,遙遙看到陳鵬正抱著孩子在玩,那孩子眉心一顆紅痣,可不就是雷勇給他說過的那個孫子。
陳鵬像是很喜歡那孩子,抱著他問:「錦兒說,還要打幾鞭啊?」
那孩子半月不到,哪會說話?聽到有人跟他說話,就發出了一聲:「唔。」
「好,聽錦兒的,打五鞭。」
慘叫聲驟然在院裡響徹天井,每一聲都悽厲得讓人頭皮發麻。
「打完了,還要不要打?」
「唔唔……」孩子餓了,小臉皺了起來。
陳鵬卻道:「還要打多少,錦兒才能開心啊?」
「唔……」
「那就再打五鞭。」
院裡又是一陣慘叫。
也是直到這時,陳鵬像是才看到楊進觀:「楊大人新年吉樂。」
楊進觀原本火急火燎的心情,因為那一串慘叫,像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寒到了腳,他其實比雷勇膽子還小,雷勇刑部出身,也是審過犯人的,什麼血腥場面沒見過,可楊進觀全然就是個文弱書生,他這一生最大的勇氣,就是在背後說人壞話。
他站在遠處,頭上出著一層冷汗,哆嗦道:「閣老歲安。」
「楊大人怎麼過來了?」
楊進觀逼自己笑起來:「閣老這是家中又有了喜事?」
陳鵬倚在榻上:「六姨娘剛生了個兒子,怎麼樣,長得漂亮吧?」
楊進觀垂著腰,不敢看:「……漂亮。」
陳鵬一臉遺憾:「楊大人年紀也不小了,看著也不是不喜歡兒子啊,怎的就沒生一個呢?哦……想起來,聽說前頭是生過一個,只是那孩子被個妾氏拐跑了。怎麼,如今找回來了嗎?」
楊進觀被人踩到了痛處,面色不好看,但他餘光看見下頭那渾身是血的人,卻是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低聲道:「還,還沒有……」
「那真是太遺憾了。」陳鵬笑起來,「不過,既然今日楊大人來了,不如去後宅看看,說不定孩子見得多了,沾上了福氣,明年就能生了。」
在一個生不出兒子的男人面前炫耀自己有很多兒子,是一件殘忍的事。楊進觀黑著臉,一言不發地跟著王管家去了西苑。
西苑是陳家六房姨娘的廂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房,王管家帶著楊進觀,待在了院子裡的屏風後。
透過屏風,他看到院子裡有幾個穿著素衣的女子,她們或是在帶孩子,或是在做些刺繡,總之整個院子全然不像高門大戶中姨娘的居所,倒像是總有一群女人圍著納鞋底的巷口。
就在這時,楊進觀看見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