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
對峙之下,青勝蘭先說話了:「都說江公子溫潤如玉,可竟是也有這般心狠手辣的時候。」
「那是因為你並不瞭解我。」江逾明垂著眸,沒有人能永遠溫潤,他溫潤,只是因為還沒有被觸犯到心中的冷冽而已。
青勝蘭看著他這模樣,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從他第一次聽姜辭說,她有喜歡的人時,他便去調查過了,清潤如竹,朗朗如玉的世家公子,有才學有樣貌,他暗自和他比較了一番,發現自己哪裡好像都比不過。
他琢磨了許久,才想到一樣——像江逾明那樣的世家公子,相處起來,肯定規矩頗多,姜辭嫁給他,沒有自由,還要為他改變,整日為後宅的瑣事煩憂。而他不用,他可以給姜辭自由,什麼都願意為姜辭做,哪怕背棄自己。
他用這個藉口安慰自己,哪怕來了奉京,想的也是姜辭肯定過得和深宅大院裡的怨婦差不多,但好像並不是。
她成日都能出門,還能時常回孃家,她的夫君甚至會陪她去街邊的小攤上買糖葫蘆和放河燈,就連去陳記用膳,吃的還是燒雞……
他一直鬱悶這個江逾明到底什麼來路,今日見到才知,他哪有什麼來路?他恰好有姜辭的一點喜歡,又恰好也喜歡姜辭,還願意為了她,不惜得罪權貴,背棄自己的本性……
青勝蘭握著韁繩的手微頓:「是嗎?阿辭倒是常提起你。」
他說了一句挑釁的話,意思是:姜辭說你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如今看來,似乎與傳聞並不相同,江公子,你今日所作所為,敢同她說嗎?
可江逾明的重點顯然不在這裡,他因為青勝蘭對姜辭的稱呼,愣了一下,隨後說:「我倒是從沒聽過你。」
青勝蘭被噎了一下:「那你知道我喜歡她嗎?」
江逾明這才正眼看她:「你若是真喜歡她,就不該讓她身陷囹圄。」
「我……」
江逾明不欲與他多說:「青公子,處理好你自己的事,若是再有下回,該負責的,便就不只一個陳子酬。」
兩人話不投機,就地分道揚鑣。
青勝蘭坐在馬上,看著江逾明的背影,沉默許久,半晌才道:「跟著陳子酬的侍從,全處理了。」
阿無沖他比劃:那陳子酬怎麼辦?
怎麼辦?
都已經有人替她出頭了。
「放著那裡就行,是死是活,就看他的命數了。」
一馬蹄下去,估計肋骨全斷了,就是髒肺都不一定會好,穿肩的劍釘在那裡,若是一晚上沒人發現,流血過多,指不定就死了。
陳鵬是翌日才知道自家兒子出事的訊息,連忙派人把陳子酬救回了家中。
大夫忙活了一日,整個人臉色泛白,戰戰兢兢道:「看看能不能熬過這些天,若是不能……」
陳鵬怒瞪著一雙眼,目光如有實質一般,壓在他身上,大夫不敢說話,最後含著哭聲跪下來:「最好的可能是殘廢,最差,最差……」
陳鵬聽得兩眼一黑,大嚷著叫王管家:「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我要他全家陪葬!」
王管家忙去查,可打聽一輪迴來,就說昨日跟著陳子酬出門的人全死了。
陳鵬險些坐不住,陳子酬雖不爭氣,那也是他的嫡子,和那些妾氏所生的不一樣,可如今一夜出去回來,人就要沒了,這就是在他這個太歲頭上動刀,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然而,還沒等他們查出個所以然,又有人來報:「閣老,潮州有異動。」
陳鵬臉色倏然一冷:「不是讓你們盯著的嗎!」
那人也慌了:「盯著了!可潮州旱災之後,商賈來往頗多,商隊更是嘈雜,這人一時沒看住,就,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