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有父親,也有母親,還有小小年紀的她。那才是一個完整的家。後來缺少了母親,她以為和父親仍舊是一個完整的家。再如今,只得一個她。
但是父親和母親都在相片裡對住她微笑,彷彿就在她的身邊。
她對自己喃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江湖揉揉眼睛,從容地站了起來,走進衛生間洗了一把熱水臉,把臉洗得紅彤彤,再抬起頭來,對著明亮的鏡子,命令自己開口講話。
過了一會兒。
她聽見自己在說:“你信不信有神?”
她聽見自己在答:“我就是神。”
這時候,她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
五
第二天,當江湖如常去上班的時候,沒有人能從她的神態言行裡猜測出她昨天遭遇怎樣的悲憤交加,又是如何地失態。而她的失態已經太多,完全不符合父親所要求的“喜怒不形於色才能立穩腳跟”。
所以,她想她不能再失態,要努力把昨天遺忘。
全新的明天,更加需要她。
江湖反覆在心中默唸三遍,隨即投入緊張的工作之中。
不過在這天,她還收到了一個電話,對方沒有說自己是誰,只是簡短地告知她說,會快遞一張支票給她,面值五百萬。
江湖掛上了電話,看到面前電腦螢幕上的MSN上,正線上的嶽杉的簽名是“退休以後,要去哪裡度假?”,而不線上的任冰的簽名則是“天時、地利、人和;信心、目標、朋友;這會是一個新的起點。”
江湖退出了MSN,拿出便籤,寫了幾行字。
這是她的一個習慣,也是高屹的。
她做事情忘性大,高屹曾教過她把自己該做的事情按照緩急寫下來,就不會遺忘任何一件事情。
等江湖寫好,她看到黃色便籤上寫的都是這行字——“五百萬夠不夠買‘騰躍’?”
有一個念頭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就像黑幕大海深處探頭而出的一線光,刺眼地、跳躍地、讓她的心頭狂跳起來。這有力的跳動,幾乎能夠掩蓋住她昨日全部的悲傷和絕望。
江湖甚至為心頭的這一觸之念而激動了,她是有她的歷史使命的,她想起來了——她有能力可以不再失去“騰躍”,這是她唯一可乾的。
幾乎是當即的,江湖就撥通舅舅裴志遠的電話。
她沒有同舅舅多廢話,問:“舅舅,我想買騰躍,你跟我合作可以嗎?”
裴志遠應該以為上回失態江湖如今頭腦還在發熱,便不緊不慢地說:“江湖,我以為你會選擇去國外念個碩士,你媽媽以前一直想讓你去歐洲,說歐洲國家的氣氛能培養淑女。我把我們佩佩送去法國唸書,也是聽了你媽媽的意見。要麼我讓佩佩幫你聯絡一下戴高樂大學?”
江湖耐心地等舅舅把話講完,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舅舅,我有五百萬流動資金,可以注資‘騰躍’,我們可以做好‘騰躍’的,到時候一年淨利潤就不止現在這點了。”
裴志遠“哎呀”一聲叫了出來,聽口氣是大吃一驚的,但接著嘆了口氣,他說:“江湖,我明白你的感受,你想保留一些你爸爸媽媽的東西。可是你晚了一步啊!你不早點跟我說你有五百萬要買廠!”
江湖蹙緊了眉頭。
裴志遠繼續講道:“前天我就和徐風的徐總簽了合同,他現在是騰躍的董事長了,佔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雖然他才出了五十萬,可是我們在商言商,在商務合同上是不好反悔的。而且就算你想出這五百萬,那也得徐董事長同意,找我是沒法子的。”講完,他又“唉”了好幾聲,再說,“我自然是願意賣給自己外甥女的,我們自家人合作總比外姓人好。可是怎麼去說服徐家那個大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