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充斥九霄,巫夜王宮裡燃起的大火映紅了整個夜空。母后將她和幼弟託付給逃難的族人,也是這般叮囑:“阿凝,照顧好弟弟,往後尋個安定的地方生活。好好活著,最重要!”
當年那昏君聽信鄭婉讒言,違逆軍心民意和朝臣勸諫,執意調軍出征,數月時間便取了巫夜數十萬族人的性命,也令杞國數十萬軍士喪命,怨聲載道。
而今他已駕崩歸西,那筆血債中還剩著誰?
葉凝握緊金珠,冷笑了一聲,咬唇策馬。
到了回春堂,葉凝便讓侍女當歸收拾行裝,又同藥鋪諸人交代了些事情,只說自己要外出尋藥,讓顧掌櫃好生照看醫館。
得知她要離京半年,當歸執意隨同前往,葉凝便也應允。當歸又問:“走前要跟慕公子他們辭別嗎?”
葉凝轉身叮囑:“此行保密,不許對任何人說起!”把守口風的事上葉凝管得嚴,當歸聞言吐吐舌頭,再未提及。
兩人收好行囊後,輕騎簡裝迅速出城。郊外春光正好,車馬轔轔皆是踏青遊玩的王公貴族,亦有紅男綠女閒遊花叢,幾分繾綣恬淡,幾分明朗愜意。
然而誰又能知道,山雨欲來,風暴降至?
幾隻春燕飛過柳梢,徘徊流連,葉凝自嘲地笑笑,揚鞭縱馬疾馳。
沿途行過,百姓耕作商旅來往並無異常,直至七八天後才傳來先帝駕崩的喪訊,舉國致哀。尾隨而至的是新帝登基的訊息——
年僅七歲的君睿奉先帝遺詔承繼大統,改元隆安,由定親王輔政,太后垂簾。
定親王是君氏碩果僅存的一位親王。先帝登基時尚有兄弟五人,先後都封了親王,元佑二十年秋,皇長子、皇三子謀逆,連累了兩位,二十四年先太子被廢時一位親王受牽連,發配南疆,其後一位病逝,最後只餘定親王。
這位定親王年少時得“草包爺”名號,傳聞他愚鈍庸碌,性格又軟弱怯懦,於朝政大事上向來沒有主見。
由他輔政無非是個幌子,皇帝年幼,想來實權還是落在了太后鄭婉手中。
權勢瞬息更迭,不知京城之中,如今是怎樣的風雨?鄭氏勢力更盛,巫夜的事怕是要更加棘手。只是這位定親王雖得草包名號,卻能在幾度局勢震盪中屹立不倒,想來也並非真的庸碌?
葉凝皺眉,修書一封寄往京城。
…
抵達容城已是傍晚。百草堂地處繁華的南曲街,鋪內有位五十餘歲的郎中坐鎮。葉凝提出要拜訪林夫人,便有機靈的夥計引她進了內院。
院中有女童正在花架下玩耍,見有客來,便脆生生叫道:“孃親,有客人來啦。”
屋內的婦人應聲而出,對著葉凝淺淺一福,葉凝將信取出:“藥娘子囑咐我來尋你。”
林夫人便引她和當歸入內,命人看茶。
房內佈置樸素雅緻,不見珍寶器玩,倒是一架古書參差插放,綠籤紅線甚為悅目。隨意看過,有醫書藥譜,更多的是詩文史籍,琳琅滿目。
葉凝喝茶暫歇時,林夫人讀完了信,含笑道:“原來是二姐的高徒,還是貴客!怠慢了。”
葉凝訝異:“夫人是?”
林夫人宛然一笑:“令師藥娘子正是亡夫的姐姐。”說著從信封中取出封小信給她:“這是二姐給你的。”卻原來信中有信。
何事師父不能當面說,要這樣婉轉表達?葉凝迅速將信讀罷,不由在心裡暗歎了聲“老狐狸”。
信箋簡短,上面只說了一件事——百草堂以藥傳家,林夫人的一雙兒女年少失怙無人教導,藥娘子瑣事纏身無暇顧及,所以要葉凝留在此地傳授醫術。
葉凝思之猶疑。巫夜滅國的實情才查到半途,留在這裡實在耽誤時間。沉吟之間,林夫人招手向方才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