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給她加了件衣裳,便扶著她去了廚房。
擇菜洗淨再切好,兩人許久沒見,此時閒閒聊著,聲音忽起忽伏,彷彿尋常人家的母女。
待得飯菜上桌時,葉凝已出了身薄汗。藥娘子大抵是心情轉好,精神了許多,用飯時點評不斷,漸漸現出幾分舊時風采。
飯後葉凝自去洗了鍋碗,和藥娘子圍坐在爐邊閒談。
這道觀中原本只住著位道姑,這兩天她雲遊在外,葉凝與藥娘子獨處時便十分清淨。
深山空寂,月光星輝卻分外明亮,兩人就著夜色品茶敘話,浮世安寧。
藥娘子沉痾在身,無可避免的愈來愈重,到得第三天便已臥床不起。期間葉凝嘗試著診病開藥,卻是絲毫理不出頭緒。
藥娘子跟藥材打了一輩子交道,她又生性要強,曾親嘗藥草辨別藥性、嘗試配藥,體中已有千百種藥潛藏,而今不知是被什麼勾了起來,毒性藥性一起雜亂髮作,令人束手無策。
房中暖熱,藥娘子在床榻上靠著軟枕閉目養神,葉凝陪在身邊。
藥娘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阿凝,這些年你經手過種種藥材,也碰過很多毒藥,這身子得好生照料。”她雖看淡生死,有些事情卻還是難以釋懷:“我年輕時不更事,不懂得將惜身子,才致膝下無子。你可要留心。”
“阿凝曉得。”葉凝湊過去輕輕伏在她肩上,如幼時般撒嬌,“師父還有我啊。”
藥娘子笑得欣慰,又叮囑:“巫夜的事情別太執著。杞國宮裡的事情也不要插手,這裡面牽涉太多,不是你能應付的。”她睜眼瞧著葉凝,目光溫柔如水,“我的小公主應該被寵溺呵護著。我瞧公子清不錯,你或許可以試試。”
葉凝未料她忽然說這個,不由失笑,卻也不羞澀:“公子清人品高雅,確實值得深交。”
窗外月圓,白練如霜,不知不覺竟已是中秋佳節。
師徒二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心意卻是相通。浮生難得聚首,低語淺笑之間,美好而安寧。
…
藥娘子的精神愈來愈差,木槿來探望時,她已陷入昏睡人事不知。過了兩天,與世長辭。
屋外陽光明媚溫暖,掩在古樹下的廂房中卻略清冷。葉凝守在藥娘子的床邊坐了一整天,不說話也不落淚,只是看著藥娘子發呆。
木槿知她心性,也不過分勸解,只忙著打點後事。
因藥娘子有囑咐,兩人選了後山的斜坡將她下葬。祭罷新墳,沿著山徑蜿蜒而上,至山巔處有塊突出的岩石,平整寬闊,旁邊孤零零長著幾株老樹。
葉凝與木槿坐在巖上,可以看見京郊縱橫的巷陌,往來人群如螻蟻微渺,碌碌繁忙。而遠處山巒起伏縱橫,天空湛藍,悠悠漂浮的雲朵聚散變換,彷彿時光流動、人事更迭,不經意間便是物非人非,舊蹤無處尋覓。
山風揚起衣袂髮絲,吹得手腳冰涼,葉凝靠在木槿肩上,臉色茫然。
時隔六年,再次經歷與至親的生死離別,不似當年天塌地陷般的悲痛,心中只是沉甸滯澀,令人惘然神傷,不知人生何為。
山河依舊高遠,天地仍然開闊,只是故人離去,再會無期。從此後不會再有人親暱喚她小公主,不會有人給她母親般的愛撫,亦不會有人為她的安危牽腸掛肚。
那年的慈愛音容,從此只能封存於記憶。
木槿怕她太過傷心,便柔聲相勸,葉凝勉強扯出笑容:“不用擔心。”
已離去者無可挽回,後面的路還是要不動聲色的走下去。沉溺於悲傷無濟於事,打起精神應付生活的跌宕繁雜才是正道。
葉凝當然明白。六年前巫夜滅國,父母亡故後她便已隱約明白。
回到道觀整理遺物,藥娘子孤身漂泊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