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喜妹讓孟永良中午給幫工們一個時辰的休憩時間,又抽空去黃花鎮南邊的瓜園轉悠,看西瓜豐收,價錢便宜,便跟附近的瓜農商量好,讓他每日送十幾個黑皮沙瓤的大西瓜來,用冰涼的井水湃著,三人分一個給他們祛暑。她還尋思謝婆子就算拿了錢回家,也未必捨得買,請瓜農幫忙往謝家送一車去,讓家裡人跟孫家張家等鄰居分了吃。
原本麥收有幾個人還尋思著要告假回家幫幫忙,看喜妹這般為他們著想便不好意思張口,又想孟掌櫃本就跟他們簽了長年幫工的文契,便徹底不提回家的事情,只呆在染坊專心幹活。
如今除了供應韓家等幾個大布商的貨,孟永良還要小批次地發給那些小布販。那些小布販除了老生意有的是他朋友,還有走謝婆子門路的。前頭的鋪子主要為了招待布商,並不為做零售,價格也不會太便宜,但是附近的人家總覺得來這裡挑合心,所以零散生意也做,裡裡外外都忙得很。
大布商的商批次多,花色連貫,只要保證出貨的時間、數量、質量基本沒什麼問題。那些小商販大部分也明白規矩,每個花色至少要幾匹,若是不喜歡或者賣不掉要在多少天來換貨。可透過謝婆子門路新入夥的幾個年輕人,既不想排隊等又嫌給的花色少,還嫌價錢不夠便宜、服務不夠好等等。
開始孫秀財招待,他耐著性子給他們解釋,後來煩了便讓小夥計招呼。他們卻把小夥計罵了一頓,非吵吵著讓孟永良給他們個說法。一來二去,大家不待見他們,但都礙於是謝婆子的關係儘量應付著。
謝重陽又被邀請去韓家讀書,韓太太說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以每月三兩銀子的價格請,不再是陪讀而是半個先生,除了韓知魚,還有十幾個韓家的少年一同讀書。謝重陽希望能減低一半薪酬,韓太太卻戲言他是不是不想去,他便只得接受。
喜妹讓謝重陽不必不安,他的學識本就值那些錢,如果他不要,人家會覺得他不用心幫韓知魚呢,他若覺得過意不起,平日多花錢請王先生幾個吃酒就是了。
這日喜妹找韓大錢談生意的事情,跟謝重陽一起去了,辦完事兒又買了棗泥點心和糖果去二嬸家。擺酒那日因為太忙,她和謝重陽沒顧得上跟二叔二嬸說什麼,那兩口子不是很高興。
一些平日不太看得起謝婆子的女人這個時候巴結她,謝二嬸往日對大哥一家高傲慣了,一時間只嫌他們怠慢了自己並不去巴結半點。
見喜妹上門,二嬸不冷不熱地應了聲,也不讓劉媽上茶。
珠兒見喜妹來,立刻撲進她懷裡,喜妹抓了糖果給她吃,將她抱在膝上坐著說話。
謝二嬸瞄了她一眼,“我說侄媳婦,雖然你們如今好了,用不上二嬸什麼,不過我也得囑咐你幾句。”
喜妹一邊往珠兒嘴裡塞糖果,笑道:“二嬸說什麼話,我們是一家人,怎麼會用不上二嬸呢?”
謝二嬸神色稍霽,“人道是月滿則虧,你們如今三喜臨門,也要小心樂極生悲才是。你看看你婆婆那副咋咋呼呼的樣子,真是有失體統啊。”
喜妹垂了眼,看著珠兒嬌嫩的小臉,揚了揚眉,自己婆婆雖然不那麼好,咋咋呼呼也確實讓人有點反感,可還輪不到她來說吧。什麼叫樂極生悲?他們這不過是否極泰來罷了。
她便也斂了笑容,淡淡道:“二嬸教訓得是。我婆婆擔驚受怕這麼些年,乍一知道小九哥身體好了,自然高興至極,一時間得意忘形也是有的。至於悲,可就是沒影子的事情了。我們行事說話都對得住天地鬼神,想必神靈也不會因為一個歡喜的母親有一點點的失禮降罪吧。”
謝二嬸見她雖軟卻實地頂回來,冷笑一聲,“如今你們好了,我們也替你們歡喜。我們原就盼著大家都好起來,這樣我們也省了一份心,大家以後各自過日子,不用總惦記別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