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絕的風聲,不時洩出溢到後院某個角落。隨著娘愈快的步伐,我的心愈發忐忑,瑟瑟不敢前行。娘乾脆雙手抱起我,讓我靠在她肩頭,馨香入鼻,使得心跳漸漸平穩。
那一日我第一次見爹,並沒想象中可怕,他溫柔的摸著我的頭頂,問我這些年學到什麼,不時會輕笑兩聲,誇我很努力。聽到他的讚揚,心像飛在高空中,悠閒適然,不由自主想要對著他笑,想要睜開眼睛,或許那樣可以更加深切的感受到有爹關心的幸福。但我還是忍住了,因為娘握著我的左手,沁滿冷汗。
從那以後我日日跟著爹學習,武藝,謀略,行軍,擺陣,最重要的是醫術。爹總說修家最重要的便是醫術,書房內成千上萬本醫書,夜夜隨著孃的聲音伴我入眠。
也是從那以後,我發現一個隱瞞我七年之久的秘密,我的雙眼,並非因病而盲。那日摘下棉布,我能感覺到有東西在眼前晃動,雖然在見完爹之後娘迫不及待又蓋上黑布,我還是對眼睛會有反應而感到好奇,沒有得到孃的允許,我偷偷在娘睡著的時候摘下黑布,睜開雙眼,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夜晚。
忐忑起身,看著腳下的路卻不知該如何起步,早已習慣眼盲的生活,突然看到只在腦海裡勾勒過的世界崩現在眼前,有些不知所措。原來紅木桌子的紅,便是這個樣子,原來茶水倒入茶杯,便是這個樣子,原來天上的星月,真的很美。
娘被我驚醒了,原來紫色,就是孃親眼睛這樣的顏色,可是她的雙眸看著我,驚懼不已,我看到她眸中的我,瘦瘦小小,有些凌亂的頭髮,白皙的面孔,映出的一雙眼睛,黑亮如匯聚萬千星光。眼睛未盲的喜悅立刻被自己的眼睛嚇退,很小的時候,娘就給我念過,鳳國曆代遺訓,黑眸者,誅之。
這便是娘從小隱瞞我雙眼未盲的原因麼?當時我是那樣認為的。
娘說我雙眼未盲的事情不可讓任何人知曉,特別是爹,在他面前,一定不能睜眼。我有些疑惑,爹對我從來溫文軟語,慈祥和藹,為何不可讓他知曉?或許他知道我並未眼盲,會高興呢。可是我知道我應該聽孃的話,不能讓娘難過,每日在爹面前,我還是乖巧的閉眼學習爹教授我的一切。
爹說男兒一生該成就一番大事業,爹說男兒一生只奉一主,爹說男兒不可忘記自己的根本,爹說男兒不可牽掛於兒女私情,爹說男兒不可婦人之仁……
凡是爹所說的,我牢記心頭,我不能讓娘難過,亦不可讓爹失望。
常年不曾踏出家門一步,十歲以前與我相處的人,只有爹和娘而已。那時我以為世人皆是如此,都有一個爹,一個娘,都是學習他們教授的東西,這,便是一輩子了。
爹一直對我很是滿意,因為所有東西,只需他教一遍,我便學會。他不知道我背後的努力,只為他偶爾欣慰的讚許聲。
十歲,爹開始教我一些奇怪的東西,他稱之為幻術。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的血液裡,有著異於常人的力量,爹說,那是隻有修家人才有的靈力。
幻術,從爹給我的書本里讀到,分兩大類,戰鬥和防禦。
戰鬥術,在我看來簡直如仙術一般,可點木為劍,化石成盾,要風要雨,催動靈力便可,甚至可不廢一兵一卒便殺敵人於無形,其中種類繁多,甚至看花眼。爹說只需瞭解便可,因為血統不正,我不可修習戰鬥術。
防禦術,沒有多少攻擊力,卻有很多方法迷惑敵人,如使人產生幻覺,迷亂心智。爹說即便只是掌握防禦術,在這個世界,也是絕無對手,只是我靈力太少,可以修行的防禦術,寥寥可數。
那年夏天,天氣異常炎熱,坐在屋內用內力驅逐暑氣仍舊汗如雨下。爹一早便帶走娘,正午仍舊沒回。
很少碰到無人管束的日子,若是在後院的深井裡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