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叩叩”敲擊桌面的聲音,她訝然回神,抬眸間對上了一雙墨玉般的眼眸。
那雙眸子看似無波,卻隱隱含著慍牛
“萱表妹,你剛剛走神了。”
溫潤好聽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亦萱才全然驚醒過來。
如芝蘭玉樹般清俊挺拔的少年,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修長如玉的手指抵著桌沿,直直地看著她。
她近乎是有些侷促地站起了身,白玉般的面孔微微漲紅,狡辯道:“我沒有。”
眼前的少年彎唇笑了笑,“是嗎?”
說完,抬手指了指她攤在書案上的《論語》,淡淡道:“那我剛剛讀到哪一頁了?”
亦萱面孔更紅了,幾乎是憤怒地盯著他。
這安允,肯定是故意找茬!
他這幾日,的確是遵守和趙世秋的承諾,從國子監放學回來,便會教她們姐妹三個唸書。
頭兩天先考了她們寫字,因為趙世秋之前請過先生和西席的緣故,她們姐妹三個識的字倒也不少,於是安允便挑了四書五經中最入門最普遍的《論語》開始教起。
趙亦云和趙亦月固然因為喜歡安允的原因,學起來特別刻苦和賣力,遇到不懂得就問,儼然一副好好學生的模樣。
而亦萱,一是因為她大致懂一些《論語》,二是因為她實在不想和安允有過多的交流和牽扯,所以整個人都蔫蔫的。
安允估計看不慣她這幅德行,又估計因為她前幾次嗆聲而記著仇,對她也沒有過什麼好臉色。
不過因為她懂得多學得快,所以安允也抓不住她什麼把柄。
可誰知她今天發呆被他逮到,這廝定是要公報私仇了。
咬唇狠狠看著他,可是他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溫潤君子樣,含笑著說:“你父親早前就告訴我你氣走了好幾個先生,所以叫我做好準備。他說,若你還不肯好好學習,是可以懲罰的。”
他此言一出,屋子裡的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表少爺,您,您開玩笑的吧。”瑞珠訕訕地解圍。
趙亦云和趙亦月則一邊焦急地用手指著書頁,一邊不斷咳嗽吸引亦萱的注意。
亦萱卻氣急反笑起來,“哦?是嗎?就算我真不知道又怎麼樣?你打算怎麼懲罰我?”
白玉般清妍可愛的小女孩,此刻臉上卻掛著讓人不自覺厭惡的譏誚笑容。
安允皺著眉頭,不去看亦萱那張面帶諷刺的臉,只一揮手道:“那就罰扯論語》五十遍,十日之內抄完。”
“表少爺!”
“安允哥哥!”
“安表哥!”
屋子裡頓時亂糟糟的。
瑞珠,趙亦云,趙亦月都站起身為她求情。
亦萱倔強地站在原地,咬唇不語。
安允的目光從幾人身上冷冷掃過,也揚起一抹他最厭惡的不屑笑容,冷聲道:“不愧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嫡出姑娘,就算是犯了錯,也總有那麼多人替你求情。”
“你什麼意思?”亦萱冷冷看著他。
安允卻嗤笑一聲,轉身與她對視,一字一頓道:“意思便是,你除了仗著自己嫡出的身份,父母的寵愛,你還有什麼本事?若叫你離了這些,你還有什麼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根本?你的高傲,你的不屑,你的不與人為善,不過都是依賴著旁人罷了!”
亦萱的身子止不住瑟瑟發抖。
她看著安允,看著他以一種近乎憐憫的姿態說出這樣的話,恨不得撲上前與他拼命。
是,她的確是沒用,她什麼都沒有,她唯一有的就是父母的疼寵,當那一切失去,她就等於失去了全世界!
可是這句話誰說都可以,就只有你安允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