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掃了眾人一眼,先朝崇禎帝躬身後才淡淡開口道:“陛下,據老臣所知,這羊官堡與大淩河又有不同之處,大淩河四面被圍,孤立無援,城內雖有糧草但終有食盡一日,但羊官堡城防堅固,南城建有水城可直通大海,就算萬一不敵也可藉助水營船隊安然遁走,是以老臣觀楊波奏疏字裡行間並無驚恐之意,相反戰意高昂,想來彼已有通盤計劃,所以這是老臣所說的第一點,羊官堡不同於大淩河,我等無需驚慌失措。”
“……但以旅順一營兵馬獨抗建奴終不能長久,援兵自然是要派的,只是宣大新敗,兵將喪膽,薊鎮拱衛京師亦不可輕動,其餘邊軍路途遙遠,老臣以為張大人所言甚是,可命薊遼督師嚴坤之催促遼鎮發兵鉗制建奴,天津水師亦可逼迫海州一帶,東江尚可喜,譚應華等部出兵遼東,這正是老臣等之前所定下的三方制衡之策。”
溫體仁見崇禎微微點頭,又道:“老臣以為還有幾路援兵可派,袞州劉澤清三千步兵可以星夜趕赴羊官堡,其部兵馬雖戰力不高,但協助守城卻綽綽有餘,還有駐昌平的宗元方所領兩千家丁也可歸復遊擊營建制,另外,救急如救火,也可命周光壁在山東一帶招募身強力壯之敢戰軍戶先行充實營伍”
崇禎帝眉頭微微一皺,沉吟道:“先生既然說救急如救火,現在招募軍戶哪裡來得及?”
溫體仁搖頭道:“陛下有所不知,楊波所部並不懼建奴,以區區數千人克復州,圍蓋州,逼迫奴酋匆匆逃竄,揚我大明之威,退守羊官堡無非是人數懸殊太大罷了,老臣以為楊波只要能守住羊官堡,遼東戰局便能逆轉,所以當務之急是讓楊波有兵可用,且登,萊,青等地百姓最為悍勇,也不需他們與建奴野戰,只要能牢牢守住城池足以,有了這些生力軍,也可讓遊擊營有喘息之機。”
崇禎帝遲疑片刻,沒有點頭也沒有否定,朝堂上沉默下來,遊擊營戰力強悍已經讓崇禎心中警惕,現在溫體仁的意思還要擴充,崇禎帝明知溫體仁出於公心,不避忌諱的說出這番話,但他顧慮重重,也不敢輕易點頭,為了防備再出現另一個遼鎮他已經費盡了心機。
垂著眼皮的何吾騶敏銳察覺到崇禎帝的遲疑。朝戶部尚書侯恂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出列道:“陛下,時有御史彈劾旅順楊波私練新兵,上次旅順查核兵員無果而終。小王公公也稱,旅順遊擊營簡壯實堪戰者六千餘名,已含戰兵及家丁,然此止就旅順所隸步伍之數也,其金州,南關。北關,望海,黃骨,紅嘴,威風,麻洋等各處屯堡守關。並出哨屯種輔兵等可有明數?還有,金州地峽各處屯堡林立,其中民勇又是幾何?”
溫體仁哼了一聲,沒有搭理候徇,吏部尚書謝升出列道:“陛下,遼南直面韃奴,百姓或結寨。或築屯堡以求自保,此事原本尋常,微臣的意思是,楊波收復復州,全殲烏真哈超,擒拿孔有德,耿仲明等叛將,立下奇功,非爵位不可賞賜……”
謝升的話讓朝堂一片譁然,謝升又不緊不慢的道:“……只是。楊波立功雖多,然驟獲高位,難免生出驕橫之心,是以臣以為,可升楊波為旅順團練總兵。自行在旅順招募軍戶百姓,如此一來,招募團練皆有定數,朝廷發放糧餉也有個眉目。”
大佬們各懷心思,一時都沒有插嘴,崇禎皺眉問道:“羊官堡到底有多少兵?”
張鳳翼上前道:“回陛下,目前駐防羊官堡的有遊擊營,水營,奇兵營,正兵營等,總兵力七千餘,各營兵馬皆受旅順總兵周光壁節制,目前各部戰意高昂,皆有血戰韃奴,報效國家之心。”
崇禎帝默默算了算,各營主將都是楊波的心腹出任,如果加楊波團練總兵,那麼他還要多領一個營頭三千五百人,而朝廷每年要為此多付十萬糧餉,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問題是他既不想楊波擴充兵員,又希望楊波能打退建奴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