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植出來的名貴的花朵,我呢?我只是暴風雨裡的一棵小草,從小就知道我的命運,是被人踐踏的!你看,我不是你的涵妮,我不知道你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錯誤!”雲樓注視著她,深深的注視著她,是的,這不是涵妮,這完全不是涵妮!從她那坦白的敘述裡,從她那堅定的眼神裡,他看出她是如何在生活的煎熬下,掙扎著長大的。她和涵妮完全不同,涵妮柔弱纖細,她卻是堅強茁壯的!他坐正了身子,點了點頭,說:“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去,我不會勉強你!”
“那麼,這事就這樣結束了。既然已經證實了我不是涵妮,我希望你也別再來打擾我,好嗎?”
雲樓凝視著她,沒有說話。
“好嗎?”她再問。
“我尊重你的意見。”雲樓低沉的說。“如果我使你厭煩,我不會去打擾你的。”
小眉笑了笑。
“並不是厭煩,”她寧靜的說:“只是沒有意義,我不習慣於讓人在我身上去找別人的影子。”
雲樓瞭解了,一種激賞的情緒從他心頭升了起來,這是個倔強的靈魂呵!儘管生活在那種半沉淪的狀態裡,她卻還竭力維持著她的自尊。
“我明白,”他點點頭,鄭重的說:“我答應你,我不會讓你感到任何不快。”
小眉看著他,她立即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這個男人瞭解她!她想,他了解的不止她嘴裡所說的,還有她心裡所想的,甚至於她那份埋藏在心底的自卑。她握著咖啡杯子,深深的啜了一口,突然,她有些懊悔了,懊悔剛剛對他說得那麼絕情。她勉強的笑了笑,掩飾什麼似的說:“那種地方你也不該常去,如同你說的,真正的歌不在那兒。”
“你卻在那兒唱呵!”雲樓嘆息的說。
“人生有的是無可奈何!是不?”小眉悵惘的笑笑。“我也曾經一度幻想自己會成為一個聲樂家,我練過好幾年的唱,每晚閉上眼睛,夢想自己的歌聲會到達世界的每個角落裡。現在,我站在臺上唱了。”她放下杯子,嘆口長氣。“現實總是殘忍的!是不?好了,孟先生,我也該走了。晚上還要唱三場呢!”
雲樓看著她。
“在你離去以前,我還有幾句話要說。”他說:“因為你不願我打擾你,所以,我以後可能不會再去找你,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關於涵妮,”他困難的嚥了一口口水:“那是一個我用全生命來熱愛著的女孩,我可以犧牲一切來換得她的一下微笑,一個眼光,或一句輕言細語。可是,她死了。你呢?你有一張和她相像到極點的臉孔,雖然我們素昧平生,我卻不能不覺得,你像我的一個深知的朋友……”他頓住了,覺得很難措辭。
“怎樣呢?”她動容的問。
“我說了,你不要覺得我交淺言深,”他誠摯的望著她:“當你唱的時候,用你的心靈去唱吧!不要怕沒有人欣賞,不要屈服於那個環境,還有……不要低估了你自己!你的歌像你的人;真摯而高貴。”
小眉的睫毛垂了下去,她必須遮掩住自己那突然潮溼了的眼珠,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揚起睫毛來,她的眼睛是晶瑩的,是清亮的,是水盈盈的。
“謝謝你。”她喉嚨喑啞的說,匆匆的站起來,她一定要趕快離去,因為她的心已被一種酸楚的激情所漲滿了。“我走了,別送我。”
他真的沒有送她,坐在那兒,他目送她匆忙的離去,他的眼睛是朦朧的,裡面凝聚著一團霧氣。
“這種生活是讓人厭倦的!”唐小眉低低的,詛咒的說,把眉筆擲在梳妝檯上,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剛剛換上登臺的服裝,一件自己設計的,紫蘿蘭色的軟緞夜禮服,腰上綴著一圈閃亮的小銀片,從鏡子裡看來,她是纖□E合度的,那些銀片強調了她那纖細的腰肢,使她看起來有些兒弱不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