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骯髒到了骨頭裡的豪門大院。只是她沒想到,堂堂東宮之主,竟然會在自己睡覺的臥房下頭建了個動用私刑的地方。
花荼兮沿著臺階走下去,越往下血腥味越濃。她被引到最最裡頭的一處石牢前,這裡跟別的鐵牢不一樣,硬生生凹下去了一塊,變成一個深坑,從上往下看,能見到裡頭又髒又臭的黑水。
花荼兮的目光滑過鐵鏽斑斑的手銬、乾涸的血跡,臉色越來越難看。
季了。。。就是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被關了那麼多天嗎?
“將軍,”陸遜時見她神色陰沉,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先上去。”花荼兮面無表情的轉身,邊走邊朝著身邊的親衛道:“我聽說,東宮有路可以通向皇宮?”
“回稟將軍,我們關押審問了所有在東宮裡當值的奴僕雜役,他們都說不知道。”
花荼兮嗯了聲,一顆心卻惴惴不安。
難道。。。就這樣等著嗎?
季了受了那麼重的傷,又再在水裡泡瞭如此之久,如今一定十分虛弱了。。。若是不快點找到他治療,恐怕有性命之憂。可是,莫冉折又再三強調不要去冒險,自己若執意要前往,會不會妨礙到他的計劃?
花荼兮拾級而上,猶豫間已經回到了扎西靖穆的臥房。誰知剛邁上最後一級石階,就聽到室內傳來一陣淒厲的啼叫聲。
“小白?”花荼兮循聲望去,驚訝地瞧見自己的貓頭鷹跟瘋了一樣,撲稜著翅膀,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床榻後的一堵牆。
眾人見此皆是神色驚異,還是陸遜時反應快,不等花荼兮說什麼就趕緊上前,趴在牆上又摸又敲。
“將軍,”他隨後一臉驚喜道:“空心的。周圍肯定有機關可以打來它,我們找找。”
“沒有那個時間了,”花荼兮眉目不動,冷聲道:“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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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甲冑如墨,槍戈如林,激昂嘹亮的號角響徹四方,濃黑的硝煙夾雜著沖天的火光,打破了寂靜的夜。
“報——”有將士衝了進來,跪在長長的白玉臺階底下,驚慌道:“三殿下他們攻進來了!午門失守了!”
扎西靖穆早就坐不住了。他站在殿門前,連麵皮都在顫:“一群廢物,那麼多的兵呢?都去哪兒了?!”
那將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三殿下不知何時搭上了大昭的國相,借了他們的兵當援軍,從皇城內部包抄我們。不僅如此,他們還到處宣揚是您下毒害死了陛下,意圖謀權篡位,如今就連民心,殿下也失得一乾二淨!”
“這個老三,竟然還能蹦噠!”扎西靖穆氣得臉色發白,有些站不穩。
正惱火間,一聲微弱的嗤笑在耳畔響起:“就憑你還想爭皇位,早些降了,還能留個全屍。”
“閉嘴!”扎西靖穆怒火中燒,一腳踹過去,把被兩個侍衛架住的狼狽不堪的男人踹倒在地。
季了吐出一口血,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疼痛感幾乎讓他暈厥。
他閉了閉眼,緩過一口氣,再睜開時,依舊無比清明,看著扎西靖穆的眼神如風雪過境,冰冷刺骨。
“殿下,”那將士被他的眼神嚇到,轉開頭問:“這個人怎麼處置?”
扎西靖穆蹙著眉,不耐地揮揮手:“拖下去弄死吧。本想留著他做人質,如今這個場面,怕是再來十個人質都沒用了。”
那將士領命,他抬手就去拖季了的胳膊,可還沒來得及碰到他,手便被牢牢制住了。
季了擋開他,淡淡道:“髒,我自己來。”說罷便抽出配在將士腰間的長刀,緊緊握在了手裡。
扎西靖穆聞言皺眉看向伏在地上的男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人,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