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依存而已。
當時殷無書腰間懸著的六枚銅錢突然震顫起來,無風自鳴,發出嗡嗡的聲音。
這六枚銅錢他幾乎相隔百年才會正經用一次,回回都是用來尋下一任陰客的,也只有在命定的陰客面前,這六枚銅錢才會出現這種動靜。
殷無書活了那麼多年,頭一回碰見找到的陰客是個死胎這種情況,更離奇的是已成死胎的陰客被人布了這種妖邪至極的養屍陣,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又能活。拔掉銅釘那數百厲鬼必然會引起禍亂,而繼續養著這已死的陰客,誰知道活過來的究竟是誰?
還是毀了吧。
當時的殷無書幾乎沒有遲疑,就決定拔掉銅釘。只是那三枚銅釘必須同時拔出,一刻不能早也一刻不能晚。他撣了撣衣服上落下的雪,站起身,正打算抬手將三枚銅釘一起吸出來的時候,那個早已僵硬的小娃娃突然動了動手指,勾住了殷無書的衣袍邊。
那手指又細又小,膚色慘白泛著青,勾住衣袍邊之後捏得死緊,還微微顫抖著,也不知是冷的、怕的亦或是疼的。
殷無書看著他緊閉的雙眼裡流出來的兩道黑血,突然又改了主意,蹲下了身將那小娃娃從雪地裡抱了出來,解下罩袍裹了幾重,帶回了太玄道當年的小院,而後封門落鎖,一年未出。
殷無書不知道那小娃娃究竟幾歲,因為他看起來太過瘦小,跟正常孩子的體型不能相比。他當時摸著小娃娃纖細脆弱的骨頭,估算著他頂多三歲。
事實證明他算得分毫不差,那不死不活的小娃娃在他院子裡又睡了整整一年,直到第二年的冬末春初,寒意依舊有些料峭的時候,小娃娃在一夜之間變了模樣,面板從青灰色恢復成了霜一樣的白,身上所有的淤青和血點都隱沒不見了。
小娃娃睜眼的那天,院裡的那株紅梅剛謝,頭天夜裡新落的春雪卻還沒化,在許久無人踏足的院裡覆了一層淺淺的白。
殷無書便順口給他取了個名字: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