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約定的規矩,馬氏主城南,王氏主城東北,曹氏則偏安西北,這種局面是三年前三家爭鬥之後妥協的產物,三年多的平和期掩蓋了很多事情,但是最近興州突然間湧進了數千人,而且還多是信奉綠教的信徒,這令王曹兩家深感不安。
興州東北的王氏主宅,幾個王家的核心人物正坐在一起皺著眉頭糾結。
胡藤木纏繞雕制的矮榻上,斜靠著一個刻意把鬍鬚修剪成幾縷的花白老者,“二郎,你手下人親眼目睹馬家人的鄔堡被人攻破了?可知道什麼人所為?”
“回稟父親……”打橫坐在最外側鏤花圓凳上的漢子拱了拱手,“馬家人的鄔堡乃封閉一個山坳建成,鄔堡主事人都住在內裡,賊人夜裡施展突襲,據孩兒手下講,他們從山坳外圍的最高處滾下了至少是個巨大的藤火球,那上面的火根本無法撲滅,大火肆虐之後,沒用一刻鐘,整個鄔堡就全都亂了……”
“藤木球……撲不滅的火……”老者半眯著眼睛反覆的嘟囔了幾句,半響之後他的眼睛猛然睜開,“三弟,之前輪臺城呈送的信報可還記得?南面靈州新來的那些強人……”
被叫做三弟的是個稍有些富態的半百老漢,手裡抓著一串木珠倒了幾下,“大兄你說是新來靈州的那些人做的?嗯,輪臺的信報好像提到過……他們在孛羅城用藤火球燒了葛邏祿人至少六個營寨……”
“那就不會有錯了!”花白老者拍了一下身下的矮榻,猛地坐了起來。
矮榻邊上侍立的一個弱冠年輕人趕忙上前一步扶住老者,“祖爺,你可慢點!”
“世英,去叫人送茶湯過來……”老者揮手掙開了下年輕人的手臂,揮了揮打發走之後,目光稍有些凝滯的說道:“那羅……開先佔了靈州,滅了烏塔人,逃亡的幾個烏塔人被馬家人收留,之前不是有人報馬家那隻頭狼有幾天沒見蹤影?老夫估算他定然去了靈州……”
“父親,馬祖榮怎會親自去……”
“休要囉躁……老夫尚未說完!”呵斥了一句,老者接著說道:“那馬祖榮雖是馬家頭狼,卻偏好行險事,又從不在意身價,二郎,這點你不如他!”
“是,謝父親教誨!”二郎趕緊回應了一句。
“唉……”老者瞧了瞧自己的二兒子,嘆了一口氣,輕聲訴說道:“依照之前的信報來看,那羅開先註定是個強勢之人,馬家頭狼絕難達成心願。兩家談不成,依照馬家人的行事習慣,只有兩條路,一是服軟,二是再次行險……如今看來馬家人沒有服軟,而是選擇了行險!”
老者有些沙啞的聲音落下,屋子裡沉靜了片刻,被稱作三弟的富態老漢開口道:“大兄,日前曾有信報,有人在城外馬家草場那裡見到一個人,很像是早年被馬家人送到喀什葛爾的狼崽子!”
“唔……”老者琢磨了一陣,“是馬祖榮那頭狼的晚輩……叫做馬玄翼的那個?”
“是,大兄!”
“那就不會有錯了,馬家人信奉綠教,和葛邏祿人是一丘之貉,難怪馬家頭狼敢於行險……”話說到這裡,老者突然笑了笑,“不過這也是好事,靈州那羅開先是外來強龍,馬家這地頭蛇的好日子定然不會長久,他們兩家對上……對我王家是好事!”
“父親,馬家鄔堡被燒,據說還有一些散在城外的寨子被掃了,他們的人湧入城內至少五千人,南城已變得擁擠不堪,如此,對我王家恐非善事……”二郎見老夫還能笑得出來,有些憂心的提醒了一句。
“不妨,燒了馬家鄔堡的定然是靈州那羅開先,哼,外有強敵,他馬家哪有餘暇敢惹我王家?只是……”老者說了兩句憤恨的話,突然話題一轉,“三弟,既然馬家如此混亂,明日你去曹家探探口風!”
“是,大兄!”富態老漢隨口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