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讀過書的世家後裔,一番口舌清晰明瞭地對軍內眷屬的情況做了解說,引得羅開先不斷點頭,“嗯,盧校尉有心了……也罷,此事某家想當然耳。既然你對此事如此嫻熟,就由你來擬定一個條例,作為之後行事之準繩。之後揀選口舌伶俐之人,負責解說與眾人,任其自選,待到統計人數,報與靈州,某會知會李軒與君配合,可有疑問?”
“定不負將主所託!”很明顯,主將是要給自己加擔子,盧守仁臉色有些漲紅,朗聲應諾了一句,卻沒敢得意忘形,而是鄭重的接著問道:“先前離開靈州之時,將主只言照顧部眾,不知招來軍眷如何安置?”
手下人勇於擔當,羅開先當然高興,那張木頭臉也鬆動了許多,“哈,倒是某言之不明瞭……此次遷夏州軍眷,不必所有人都去靈州,預先照料家境貧寒之人……某擬定開春之時,擇地開墾農田、劃歸牧場,同時工坊也急需人手,還會新設幾座鄔堡小鎮……這些都需要人來完成……至於你所說奸狡之人,勿需擔憂,有西德克諾德統領的軍法處盯著,誰人敢妄為?”
話音一落,在場的三個人都禁不住縮了縮脖子,尤以王難最甚,當初孛羅河畔兵敗被俘又被重新招攬為新兵的時候,他因為性子暴躁和行止不拘而沒少挨鞭子,矇眼驢子都嘗試了兩次!
軍法處!西德克諾德!都是靈州一地不可招惹的存在!
包括党項大統領李德明在內,半年前作為戰俘,同樣受到過軍法處的教訓。
而李德明想得更多一些,回到夏州之後,對於羅開先麾下的令行禁止,他也曾預想過試行一番,卻發現夏州之地党項各部都是各說各話,其餘外部更是人心各異,想要模仿靈州一般的軍法統治?
先要把各部的頭人打服了再說!
所謂規矩是要力量做保障的,東歸眾起始於工匠營的後代,他們有這個基礎,一路上迫於外壓,又有羅開先這位強人做統帥,才有瞭如今軍令做政令的局面,而單單李德明的拓拔部又哪有那份力量?
作為羅開先話語的最直接聽眾盧守仁想得就更多了。
對他來說,主將的話裡透露了太多的資訊,每一條資訊都能讓曾經飽讀詩書的他眼前一亮。
自從離開靈州領了招收軍眷的命令,按照盧守仁原本的理解,這不過羅開先為了拉攏人心,說不得就是一場門面活而已。
而聽了適才羅開先的話語之後,盧守仁馬上意識到,自家主將要做的可不是面子活,而是要在靈州大興土木打造一片新城!而所要收攏的貧賤軍眷,都將成為這件事務的受益者!
“將主……”盧守仁抬眼看了看對坐的羅開先,“將主是想要在靈州建城?要如此多數量的人……是要建城牆?”
“建城沒錯!”羅開先很欣賞這個從俘虜中揀拔出來的人才,心智還有體魄都能稱得上一時之選,他也不介意多費些口舌解說指點一番,“不過卻非是修建城牆,城牆這種物事在某看來,無用得很,好比德明兄弟這夏州城的城牆足夠高大,防範宋軍至少能抵擋月餘,但若是某率兵來攻,不用內應,只需三日,必定能破城而入!”
話語說完,羅開先還衝著李德明頷首示意了下。言外之意勿需說明,怎麼攻都不要問,但我羅某人敢說這話,就一定能做到!
羅開先敢說這話,當然是有自己的把握,在他這個來自後世的職業軍人看來,如今這個時代的城市到處都是可以借用的漏洞。當然,說這番話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震懾李德明,更多的是為了盧守仁這個手下更容易做事。
很容易的,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儘管對沒有城牆的城市是否安全存在質疑,盧守仁卻沒有直接訴諸於口,他深知這位主將的深不可測,過往的半年內,無數的事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