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多隻髮辮,四十許歲的大臉上留著寸長的短髯,一雙細長的眼睛半眯著,時不時閃動的精光,顯得這位並非外表所示那樣的粗豪……
“羅某見過……不知某該稱野利將軍,還是悍石族長?”羅開先問話的同時,同樣眯了眯眼睛。
“野利將軍還是悍石族長,俺不在意,隨你!”野利悍石右手抓著袍服的束帶,左手扶著身側懸掛的刀鞘,這是個隨時可以抽刀攻擊的姿勢,他並未如其他人一般行禮,而是大聲反問道:“俺也不知該叫你為羅將軍,還是巴托爾將軍?”
“羅姓為某父姓,巴托爾則是母族名字,不知悍石族長有何見教?”明顯的話不投機,羅開先卻沒有緊張,而是從容的應對著,不過說話的同時,眼睛餘光掃視周圍,他的親兵除了一什人在忙碌地捆紮待斬的俘虜,餘者都待在馬背上,並且以什為組排成了警戒陣型。
“哈,原來鼎鼎大名的羅將軍竟然是個胡漢雜裔……”野利悍石張狂的大笑了兩聲,見到少有人響應,又緊接著說道:“不知羅將軍自覺該是該是漢人,還是胡人?此來夏州,是欲刺探我夏州,交好宋人乎?!”
話音一落,李德明和張浦沒有任何反應,餘下的“貴人”都紛紛改了顏色,含笑觀望者還有,卻少了許多,多數人的神色都開始不那麼自然,遲疑者有之,憤怒者有之,甚至手按刀柄蠢蠢欲動者亦不乏其人。
被野利悍石的話語擠迫到最被動位置的羅開先反倒沒有任何變化,臉上依舊是八風不動的一副淡然模樣,其實羅某人心裡反倒高興得很——對手太弱沒有一點挑戰,那就顯得太欺負人了。
掃視了一圈周圍的變動,他也沒什麼大的動作,只是施施然地站在那裡,左手虛虛地按著劍鞘,很隨意的開口道:“聽聞党項部族中野利家族素以勇敢善戰聞名,不知何時有了如此犀利的口舌?羅某初從西方歸來,所見不多,卻也知道只有那些婦人才擅用口舌行事,莫非悍石族長也具備如此專長?”
“哈!”四周的人亂成了一片。
野利悍石說的話很是刁鑽,處處埋設陷阱,羅開先卻也不是口舌拙笨之人,根本不接對方的話茬,反而直接用諷刺挖苦的語氣再套用草原男人的習俗來直斥對方是“長舌婦人”。這種針尖對麥芒的言語對持,消餌了一些人內心對羅開先的猜疑,他們看著針鋒相對的兩人,反而從心底湧出了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你……!”鼻孔裡出氣擠出一個字,野利悍石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一張大臉更是漲得通紅。
作為草原男人的一份子,野利悍石本也是習慣用刀子說話的人,只是因為這種場合不適合動刀兵,才在莆一見面就冷嘲熱諷,本以為熬夜想出來壓制羅開先的話語,必定會勾起族人同仇敵愾之心,只要羅開先稍微軟弱想要解釋,或者發怒發火暴起傷人,都可以達到他的目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羅某人根本不接他的話茬,反是滿面輕鬆的用幾句反諷就掉轉了話題,不善言辭的野利族長頓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如果只是內部爭端,羅開先或許會見好就收。但,這次顯然是不一樣的,開弓沒有回頭箭,按照羅某人之前與李德明的約定,他也不會善罷干休。
幾句話之後,見周圍人的情緒開始緩和,羅開先的臉上倒有了怒色,“羅某受邀前來夏州為客,本不欲與黨項諸部妄起爭端,但是你,野利悍石,先是派人襲某營地,今又辱某爺孃,誹議於某,欺某長刀不利乎?!來!來!來!與某一戰,不死不休!”
話音一落,他右手抓著的長鞭扔到了野利悍石的腳下——這是這時代草原宣戰的最常用儀式。
“戰就戰!胡漢雜裔,俺不怕你!”憋了半天說不出話的野利悍石怒喝一聲,“噌”的把腰間的長刀拔了出來。
“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