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光閃亮,頗有刮目相看之意。
話說三分,點到為止,羅某人自謂不是什麼經濟大家,同坐之人也不是他的學生子侄,便不想繼續深說,而是開頭語說過之後,便轉入了正題:“所謂經營之道,世叔與李防禦兩位自有見解,毋須羅某贅言。倒是這商路所在,雖明為宋夏交接之處,職責有所不清,但,匪患既存,則為兩位面上疥癬……羅某所述,兩位以為然否?”
小李低頭琢磨,老李則稍帶窘迫地微笑道:“三郎此乃肺腑之言,老夫怎又不知?只是……三郎該知老夫乃由夏入宋之降將,目下雖為一地刺史,亦不過宋帝拉攏人心之手段,實則州內諸事多由州內左司馬王鞏所掌握,老夫這個刺史,至多在處置党項、羌藏諸民之事尚有幾分作用,餘事……老夫亦力不從心……”
一旁小李抬起頭來,並不說話,但羅開先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的神色,那裡面蘊含著惱火、憤怒、鄙夷和……幸災樂禍。
與李德勝不同,羅某人看問題的方式到底不屬於這時代,灑然一笑,朗聲說道:“世叔所述,羅某亦能揣測一二,世叔那同僚王鞏不外乎處處刁難,此外還該有監視之意……如此來說,想必世叔這刺史做得也不甚舒心……”
話到此處,老李臉上的尷尬愈甚,原本常年日曬的臉龐顯得更加紅潤——被後輩當面指點利弊的感覺並不好受,但誰叫他看好羅開先這位党項盟友?說不得也只有忍了羅某人的直言快語。
好在羅某人並非情商低下的棒槌,馬上轉了口風,“請恕羅某直言,世叔眼下境遇雖說尷尬,卻並非無可作為,恰相反,綏州地處宋夏交接之地,正是大有作為之所在。在羅某看來,世叔一日處於刺史之位,當行刺史之職,此乃宋帝授予世叔之權柄,那王鞏若想篡權,世叔正可以借題發揮,遞奏摺與宋帝,之後之事想必毋須羅某說明……這等道理世叔當心若明鏡。世叔所言力不從心,依羅某看來,恐怕是當局者迷……”
這一番話直言不諱卻條理清晰,雖是有些冒失,卻正對了老李的心事,斂去臉上的難堪,他捋著自己的長鬚問道:“不知三郎此話何解?”
既然開口了,羅開先就沒打算停下,“世叔歸宋之選,已屬往事,不必細究。然今時身處刺史之職,卻感力不從心,無非心思不屬……世叔自是党項人,治下除卻少半數党項及羌藏族裔,卻多是漢家子……世叔不過是心有不甘……”
“啪啪”老李拍了兩下手,喝彩道:“傳言都說三郎乃不世勇將,真真沒想到三郎竟有如此一副玲瓏心腸!”
“世叔過譽,羅三遠未及玲瓏之稱……”頭一次被人如此誇讚,厚皮如羅開先也免不了有些赧然。
“不……”老李連連擺手,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漢家人常言三人行必有我師,老夫不才,倒要請教三郎,若處老夫之位,該當如何行事?”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話已至此,羅開先當然不能含糊,“若羅三任綏州刺史,首選平匪患,其次定民心,之後築商路、修水利、興農事……如事可諧,至多十年,綏州當為宋邊境第一大州!”
老李細細思量了一番,開口問道:“平匪患、築商路、修水利與興農事,老夫都能有些頭緒,不知三郎所說定民心,意之為何?”
總算說到關鍵點,羅開先也不著急直接說出想法,而是把語調刻意放緩,幾乎一字一句的說道:“世叔縱橫河西多年,該知道先唐之後百多年來,這片地方有多少次廝殺,漢家人、契丹人、突厥人、鮮卑人、党項人、沙陀人、羌藏人、青塘人、吐蕃人……甚或還有南方巴蜀一地的山地蠻人,彼此之間因為利益或仇恨殺來殺去,諾大一片土地上,宛若一窩螞蟻彼此爭鬥,世叔以為然否?”
或許懾於羅開先的名頭,小李李德勝的話語始終不多,多以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