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騫報訊之後匆匆回返了汴梁,這話本身沒什麼問題,但主將遠路而來,部屬不來見一面就匆匆離去,怎也不合常理,這背後又有了什麼出乎預料的問題?
這種不在掌握的感覺真不好!
第五十四節 雪夜(上)
滎陽城,夜色深沉,無星無月的天幕彷彿要與大地重合,颳了半夜的風漸漸小了,凝結於一體的雪花卻仿若鵝毛一般飄蕩了下來。
與南城福貴居三座已經陷入黑暗的獨院不同,滎陽城內的許多地方還亮著閃爍的燭火。
福貴居不遠有一處高牆圍繞的大宅,大宅的主人姓丁,往常這個時候這大宅早就漆黑一片,但是這個雪夜,主家的會客大堂裡,卻依舊是燭火通明,人氣正盛。
坐在主位上是個方面大臉的老者,頭臉上的鬚髮皆白,好似一位老將軍,但他肩上卻披著一件蜀錦精心縫製的暖袍,坐在那裡,一張肚皮圓圓的隆起,倒更像是一方大賈,這種在別人身上看起來很矛盾的地方,在這老者身上卻獨有一番氣勢,“王家老,鄭家老,何通判,天色已晚,恕老夫不奉陪了……”
說罷端起茶碗就要送客。
“丁老且慢……”聲音響起,坐在主賓位置上的是個四十許歲的中年人拱了拱手做為歉禮,然後便不動聲色的繼續道:“丁老當知我大宋正缺優良馬種,眼下只需放下一些不必要的臉面,便可輕鬆獲得……”
“真是難得,你何通判竟然還識得臉面二字!”鬚髮皆白的老丁聲若洪鐘,卻一點也不顯得老邁,兩句話語更是道盡嘲諷之能犀利無比。
何通判的臉色瞬間就紅了,“何某自謂忠心報國,丁老何敢辱我!”
“辱你?忠心報國?”老丁眯了眯眼睛,“呸,老夫老矣,卻不曾糊塗!忠心報國?怕是為了強取豪奪媚主求榮吧?你讀書人的信義何在?那靈州人乃是遠路使團,光明正大入我店中投宿,從不曾違反法度,你想調兵夜襲,是為不義!老夫這老店時年三十載,從未失信於人,你讓老夫違信乎?”
“你,你……!”何通判被老丁幾句話頂得七竅生煙,卻不敢說出任何同等威力的言語,原因無他,他是官員,而老丁卻不僅是商人,還是被宋高祖趙匡胤授過武爵的老行伍。
同坐的另外兩位對視一眼,其中王家的家老開口了,“丁老且請緩言,何通判為本城治政之主,境內出現國之所需,心切之下有所急迫,亦在所難免。況調遣禁軍乘其不備一鼓作氣謀而得之,輕而易舉之事耳,至於丁老所慮客棧之損失……我王家三倍賠付,若何?”
老丁不屑地瞥了一眼說話之人,朗聲說道:“花言巧語利令智昏!王動啊王動,你是想給這滎陽王家招致滅門之禍乎?”
被直指其名的王家家老王動愣住了,“丁老何出此言?滎陽王氏雖非太原主家,卻也不是貴老輕易侮辱的!”
“嘿嘿!”老丁冷笑了兩聲,掃視了一圈繼續道:“王動你與這何小子乃一丘之貉耳!口稱為國,實則為家才對!你敢說不是為朝堂上爭名奪利乎?調動禁軍,好大膽魄!你等可知那靈州人實力如何?還輕而易舉!當靈州人是木胎泥塑嗎?知己不知彼就敢妄言軍事,若是禁軍傷亡慘重,你王家有幾顆腦袋用來賠付?”
“……”王動同樣沒辦法開言,這老丁話語辛辣至極,縱使他出身翰林,同樣無法辯駁。
唯一未曾開口的鄭家人開口了,“丁老憑大火氣,且請息怒,休要傷了身體。較之老大人,王家老與何通判二人譬若幼童,如何得及老大人?事出突然,貿然決策,有所差錯亦在所難免……老大人若有心得,莫若指點一二,也免得晚輩錯漏百出……先前聽老大人言及知己不知彼,何意也?”
“你也不是個好東西!”老丁瞪著鄭家人好半響,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