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衛四郎,緣何不去尋府尹大人追查此事?”
羅開先耳聰目明,見是一書生問話,話語中也無質問之意,自是聽得清清楚楚,便從容答道:“不是沒人前去探問,然……時隔近半月,卻是半字也無!所幸此是隆冬時節,若是夏日,莫非要某家兄弟肉身盡腐、死不瞑目?”
這話一出,四周盡皆鬨然,有那熟悉楊景宗的小官吏,懂得事涉皇家,該由大理寺出面,卻不敢大聲喧嚷,只與左右熟人低聲討論。
這時代民風淳樸,也有鄰里守望相助之潛規,然卻沒有一個上前阻止的,除了這楊景宗不得人心之外,究底還是羅某人的利刃堅甲震懾所致人群中不乏未能上朝議事的御史之流,但這等人往往憑藉一副口舌,在皇帝面前顯露存在或許擅長,面對刀兵?他們的膽量可不大。
出了聲的杜衍卻也無言以對,又被他的兩個好兄弟捂住嘴巴拖到了一旁,再不能開問。
事情到這一步,卻是停不下來了,也沒人能夠阻止。
羅某人說這幾句話,卻不是為了自家開脫,而是要把事情鬧大鬧清楚,鬧到誰也不能遮掩,包括時下的宋帝趙恆,誰也不能說靈州人粗蠻無理。
‘理’之一詞,在東方自古以來就是行事的根由,無理而行便是粗蠻,便是倒行逆施,便是‘非正義’,而取得了‘理’,便可以秉直而行,便可以理所當然,若是再有力量,便可以‘有理走遍天下’!
所以他這一番看似無用的話,說給一旁無干世事的路人聽,非是為了求取什麼同情,而是為了讓真相不被人掩蓋,更是為了下一步進行的合情合理。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開始了,就再沒人能阻止羅開先,他安排了人開始分辨被擒各人的罪責,田六郎等人也是懂得識數作態,自是大聲報出個人當日所做之事,至少揮刀砍人的,傷人性命的,引發並主使是由的,全部分辨清楚。
說來也是這十幾人愚蠢,自打日前傷人之後,這些天竟然都糾纏在一起,倒是方便了羅某人,來了個一窩端。
迅速辨明瞭事由,又分清了被捆起來的每個人所犯的過錯之後,羅開先反倒不急了,施施然衝著周圍再次開口,“某家自西而歸,所經任一國度,均有殺人抵命之說……按某河西靈州之軍規,這幾個賊人該梟首示眾!然……此等一概人等非某靈州之人,某亦非是這宋京之官,不通宋律,無權因此殺人斷罪……哈,或有人說,你家鬧得如此喧囂,莫非是為取樂?”
他這話說得曲曲折折,卻是把自家意圖與顧忌全部擺在了明面上。
圍觀者中,聽懂了的便開始讚許這靈州人進退有節,有那懂得律法之輩,更是頻頻點頭。
羅開先停頓了一下,便開始繼續,“無謂之事,做之何益?某家亦不願此行攪了靈州與宋國之間和氣,故此行非只為尋仇,旨在告知眾生,某靈州之人不可欺辱……此處一概人等,死罪或可免,活罪卻難容!”
說到末尾,羅開先的臉色開始變得愈發整肅,心中戾氣卻是不由得散發了出來。
而未等周圍人驚撥出聲,他便又繼續道:“且格拉斯,令人動手,十一個從犯,每人手上指頭只留兩根食指,留著給他們吃飯用,再剁掉他們腳上的大腳趾,此等人便提不得刀,踢不得人!”
“遵令!”一眾親衛扮起了劊子手,開始操持起來。
捆紮拴馬樁上的人倒是想躲,卻是哪裡逃得過?說不得便開口咒罵起來,親衛們卻懶得聽他們呱噪,扯脫了這些人腳上的鞋襪,直接塞進了他們的嘴裡,這動作之果決直接,直令圍觀之人咂舌。
從犯如此,主犯又將如何?
楊景宗腫著半張臉,卻是噴出一口血沫,含混不清地嘶吼道:“灑家姊姊乃是今上妃子,灑家若有半點損傷,無人能饒你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