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一起,更像是後世鄉間的村鎮級土路。
只不過沒有後世人為栽種的行道樹,也沒有人刻意養護,路兩旁能看到的,除了積雪沒有遮蓋住的岩石或松柏,就是低矮的灌木以及落光了葉子的不明樹種……耕地是看不到的,遠處更多的是從積雪中冒出的枯黃草梗,所以更看不到後世冬日那種因為缺少雨雪而被風捲起的漫天黃塵……所有這些都與後世完全不同,這令羅開先有些悵然若失。
後世作為綏州人,羅開先在年幼的時候,也經常和同伴鑽山涉林,對北部半乾旱的山巒不敢說了若指掌,卻也是耳熟能詳。
但是,在這個時代,除了偶爾地表露出的黃土層讓他知道還是那片黃土高原,這方山水卻與後世完全的不同。
山間的樹木枯草告訴他,這個時代的氣候並不像後世那麼幹旱;起伏的山巒告訴他,雖然這裡還是綏州北部,卻和他所熟知的那片天地完全不同……曾經經常遊玩戲耍的將軍臺現在是個松柏茂密的小山,曾經的丘壑縱橫如今雖稱不上鬱鬱蔥蔥,卻也能見到處處低矮灌木和落了葉子的山林,偶爾甚至還能看到從溝壑上方垂掛下去的冰枝——那分明是一掛溪流彙整合的小型瀑布……
儘管心中對這方土地的狀態有過各種各樣的猜想,真正走過之後所看到的景象還是有些超乎了羅開先的預想,若非太陽的方位還有地形的大體走勢告訴他這是印象中的那片高原,恐怕他會錯把這裡當作同緯度的什麼不明山地。
坐在馬背上,因為不需要親自指揮隊伍的行進,所以可以放鬆了心情想一些沒有邊際的事情,而所有這些事情,都讓羅開先的心情起伏不定,一時之間難有個明晰的脈絡。
眼前的一切,對照腦海中關於後世一些已經開始淡化的印象,對比其中的差異,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觸就變得尤為深刻。不同於之前途徑的那些地方,眼前這片土地是他“曾經”最熟悉的地方,而它今後的千年將會上演什麼樣的風雲變幻,羅開先這個錯入時空的旅者遠比這個時代的人清楚太多——如果他只是看著什麼也不做的話。
最大的問題是,羅開先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做一個如同深山隱士般的旁觀者,從繞過蔥山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卷入了東方波瀾難定的歷史。
凝望著向著身後流動的與記憶不同的遠山,羅開先頭一次發現自己有些茫然,千年的光陰變幻,很多事情自有它發展的慣性,自己這樣一個異類貿然闖入,又會產生什麼樣的變數?
在這千年的時間長河裡,是終究無法撬動所謂歷史的車輪變成一個不聲不響的小水花,還是激盪起滔天巨浪?
如果只是前者,是否意味著千年的變遷是有人操縱的棋局?如果是後者,自己能否扼住這浪濤的湧動,使組成這浪濤的千萬東方同族把握住自己族群的命運?
這一刻,無論羅某人再怎麼自認是個現實的人,卻也無法扼制自己心頭起伏不定的念頭。
這其實只是糅合了鄉愁、思念、時空錯位、自我期許以及自我懷疑等眾多情緒彙集而成的思想碰撞,不至於讓羅開先這樣的傢伙陷入錯位與沉迷,甚至思索的同時,他免不了也要感嘆一番,之前三十多年的經歷也沒有這兩三年的複雜,只是這心頭種種是沒法與外人說的,至少暫時不可能。
第二十二節 路上(下)
作為隊伍頭領的羅開先心事重重,隨隊同行的商人賈仁也同樣不是那麼安寧。
賈仁的坐騎是一匹月白毛色帶著淺棕色花紋的馬,時人叫做青海驄,肩高也有將近一米七,雖說比不上羅開先的坐騎公爵,卻也算是難得的駿馬。若不是這匹馬的左後腿曾經傷損,怎也不會是一個商人能夠擁有的。
要知道趙宋邊軍的統兵大將擁有的戰馬也不過如此,而更好的馬只能在禁軍或者皇帝的御園裡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