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讚歎道:“剛才說到雅,這便是雅了。”
一雀枝頭高鳴,不時引頸剔翎,君無忌指了一指道:“這也是雅。”有童子跨牛,自山腰而下,君無忌指道:“這也是雅。”他看向小琉璃道:“凡是出之自然,而不做作的多有雅意,一經刻意驀仿,便不雅了。”
小琉璃睜著一雙“琉璃球”也似的眼珠子盯著他,有些似懂非懂的樣子。
“你還不懂麼?”君無忌說:“西施捧心、皺眉,皆在雅意,但東施效顰,便大殺風景,這意思並不是說東施容貌很醜,不及西施,而是她故意學西施的樣兒,一經做作,便俗了!”
“啊,這樣我就懂了。”小琉璃說:“這麼說,戲臺上演戲的,全然都是俗物了?”
“大半都是的,只是演到渾然忘我之境,宛若化身其中,則又不同,只是能達到如此境界的藝人,畢竟不多,是以求風雅,當在聲色之外,一經跳出世俗,漁樵耕讀則無所不雅了!”
小琉璃“哈哈”地笑了一聲,這才點點頭表示懂了。
君無忌頓了一頓,又接下去道:“這些自然付之萬物的雅,是天生而強求不出的。人既為自然界的一員,原是雅的,卻以名利羈心,整天在名利堆中打轉,日久天長,便自失去了上天所付與的自然,整日斤斤於名利,了無天機,只落得一身俗骨,滿身銅臭,哪裡還談得到一些雅境?真個是俗不可耐了。”
說到這裡一時頓住,嘆了口氣道:“可悲的是,儘管如此,我們卻仍然免不了要在這個俗世堆裡生存、打滾。我們終將分離,你也要回到涼州你的老家,今後我所希望你的便是無論在何種情況之下,都要不失真率,做一個天地間自然的人,這就夠了。”
小琉璃點點頭說:“我記住了。”想到有一天要和君無忌分手,獨自轉回涼州,小琉璃心裡真有說不出的難受,一時眼睛都紅了。只是一言不發的低著頭在頭裡走。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紅葉莊”,其實不遠,不過是半個時辰,便自來到眼前。
登上樓,選了個臨窗的“雅座”。這座位一面陳有兩盆黃菊,一面是垂有細竹湘簾的大幅軒窗,倒也不俗。
為了酬謝小琉璃多日來的殷勤服侍,君無忌隨興而安,今日不再避食。當下各憑喜好,點了許多吃食。
小夥計送上了清茶兩杯,菜餚未上,一時倒也清閒。漸漸人聲嘈雜,客人已陸續上座。
整個飯店頓時顯現出一番熱絡情景。這時候,例當有一番餘興玩耍。一陣叫好鼓掌聲中,前此所見的“樂天老人”與他那個小孫女又自登場。
布幔拉開,空出了長桌一方。髮鬚斑白,長衣瀟灑的老人,玉立亭亭的姑娘,雙雙向著座客打了個長揖,隨即歸座坐好。
管事的茶房,把一張方才著筆、墨漬未乾的紅紙貼起,上面寫的是:
“特煩
樂天老師傅、翠玉姑娘雙合琴瑟”
剛一貼起,即博得四下裡爆雷般地叫起好來。
君無忌前聞老人的南方彈詞,甚合心意,此番前來,未始不與此有關。此刻見貼是雙合琴瑟,不禁大是喜悅,由不住贊起好來。
小琉璃愣道:“什麼是雙合琴瑟?”
君無忌一面把坐位移正,一面笑道:“你可聽過彈琴和瑟這一說麼?”
小琉璃又自搖了搖頭。
君無忌慨嘆一聲道:“我不聞此,已有許多年了,你先不要煩我,回頭再與你解說!”
說時,臺上的老人與姑娘,已自定好弦位。樂天老人一面將肥大的一雙袖管捲起,右手空挑七絃,作了個“仙”字,左手再按,右手隨即勾動,發脆響,應了個“翁”字。此一番,有名教,謂作“小間句”。
令夕來此食客,不乏老人知音,一時爆雷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