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喪盡天良的時候,甚至路邊的死人肉也吃得。
這次逢此天災,不知多少人命喪在路上,蒼天無情,哀鴻遍野,人心才失,如此行搶奪之事,實屬被逼到了絕處。
那些人言辭悲涼,望著目下那一雙雙面黃肌瘦的面孔,花鳶心酸不已,雖然氣憤他們之前的舉動,可是又覺得,人被逼到了這地步,簡直就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是畜生,是蟲豸,是草芥。
她也不計較了,反倒那些不義之財拿了出來散出去。
她歷經兩世,在生命的領悟上比世俗之人超脫了一些,錢財方面也看淡散了,而沈青愁身上的財物,從來也不是正當手段得到的,說穿了就是不義之財,一貫是左手進右手出,隨時花光,隨時去“取”,所以他在花鳶散財的時候,也沒出言阻止。
花鳶看著那些災民暗想,如此也好,他們二人練就魔功,不知要有多少人為他們殉葬,日後也需要力所能及的做些善舉,權當替自己贖罪罷了。
二人一路上,也不知散了多少錢財,卻是到朝安郡之後,才看到了更加龐大的饑民隊伍。
而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他們見到這些人的時候,他們正在城外官衙專門設定的災民營裡,手持破碗殘缽排隊等在粥棚外面,其中多是一些年輕之輩,還有衣衫襤褸的婦人和麵色如菜的孩子,那些年紀大的反倒很少,許是沒有熬到這裡就撒人寰了。
大人也就罷了,那些個孩子能夠活下來已是不易,一個個瘦得都脫了形,臉小眼睛大,像貓兒一般似地,有的不過四五歲,病懨懨的撲在大人懷裡,稍大一點的孩子,雖然衣衫破爛,有的鼻下還掉著兩條青龍,但是但凡還有一點兒精氣神,便是頑劣不改,拿著碗兒打鬧不休,引得大人喝止不休,比起大人臉上的愁苦,這些不諳世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尤為讓人感到心酸。
離了故土家園,親人紛紛過世,好容易活了下來,可是世事茫茫,今昔還能有一口吃的,勉強活下去,而未來又在何方?日後他們要在哪裡安定下來,那裡是否能讓他們體會到曾經的天倫溫暖?
由人及己,她不禁想到自己,一樣是沒有家園的,更甚的是她的雙親俱已不在,往後需要寄人籬下過活,自己又生得古怪,天神奇力也就罷了,還要不斷吸取別人的內力,豈不如怪物一般,也不知會不會被人接受,日後又將如何。
花鳶突然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心中黯然,不再仔細看那些人,而把臉側倒另一邊。
她目力所及之處是個簡陋的醫棚,幾個郎中樣子的人正在為災民施診。
這裡的一切看上去依舊是蕭條破敗的感覺,卻仍有條不紊,比之其他地方的情況又不知好了多少,好歹這邊還有人管這幫災民,不似別的地方,只將他們驅逐出去,讓他們等待遲遲不到的賑災糧款。
花鳶突然見到不遠處的木柵欄上貼著一處紅榜,便走過去細細的看,上面是大紅紙上墨黑的字,寫著嘉獎詞,後面跟著福州境內捐款捐糧捐物的商戶居民名字,綿綿竟然有兩丈那麼長。
她正在看著,沈青愁已經走了過來,原來他方才問路去了,他見她呆呆的立在馬車不遠處,便將她一拍,道:“花丫頭,想什麼呢,快上車走吧。”
“我……”她望了望沈青愁,有些躊躇。
“你什麼你,我們要趕緊呢,快走吧。”
“等等。”花鳶說著,爬進車廂裡,抱著個匣子鑽出來了,兩匣子的金銀珠寶,一路上給他們散得只剩下大半匣子。
“我們把這些也捐了吧。”花鳶道。
第二十九章
沈青愁聞言,看了看她,似笑非笑道:“好丫頭,敢情你當真是視錢財如糞土。”
“怎的,你不同意?”花鳶道,這一路上,這兩匣子財寶任她揮霍,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