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對方全副信任依賴地望著他,顫抖著聲音向他求救:「我們、我們女兒,她好像很疼,怎麼辦?」
在危急情況下,時人大致有兩種型別,一種是越危急時頭腦越清醒,一種是危急關頭大腦直接停擺。
曾經白露也能向前者靠攏,可惜很不幸的是,有人寵了一輩子,在噩夢與現實的雙重衝擊下,白露現在腦子都是懵的,一時竟問出這種清醒狀態下恨不得扇自己耳瓜子的蠢問題。
不過現在沒人在意這個問題。
楚宴搞明白情況後也是面色一凝,連忙掀被下床跟白露一起去了側臥。
這時候楚藍天已經痛醒過來,看見從小就不親近的父母一起圍攏在自己床邊擔憂地看著自己,一時心酸,原本想要強行忍耐著的眼淚一下子就決堤了。
白露看得難受,側身坐過去把人往自己懷裡摟,也說不清自己對楚藍天這個小姑娘是怎樣的心情。
說是愧疚,自然是有一點的,卻不多,畢竟她生性冷淡,外熱內冷,最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在她看來,楚藍天是原白露的女兒,又不是她的。
可說不放在心上,剛在噩夢裡看見小姑娘生機全無地泡在浴缸裡,按照上個世界的經驗,白露知道這個噩夢肯定就是這個世界原本該有的走向。
所以是原白露忽視家庭拋棄孩子,小姑娘又在學校遭到欺負,又經歷一些其他的,最後走上了割腕自殺的下場麼?
一條鮮活的人命就這樣沒了,親眼看見的刺激震撼是蒼白文字無法描述的。
「走,先把她送去醫院!」之前在白露面前慫成蝦球的楚宴此時果斷拍板,也顧不上別的,當即就安撫地摸了摸女兒腦袋,而後一俯身把女兒打橫抱了起來,又回頭提醒白露:「給糯糯帶上件外套鞋襪。」
白露「嗯」了一聲,乖乖去衣帽間拿了東西,又隨意給自己搭了件外套在手臂間,然後就腳步匆匆追著已經下樓的楚宴去了車庫。
在車上,楚宴在前面開車,白露在後面半抱著楚藍天輕聲細語地安撫,前面的楚宴也時不時問一句哪裡痛,痛感如何等等症狀,好方便一會兒醫生詢問時提供資訊。
這一刻,車裡的這對夫妻彷彿全天下最普通平凡的一對父母,一顆心都掛落在他們共同孕育的女兒身上。
痛得呼氣都難捱的楚藍天不合時宜地感到一絲幸福。
好在這會兒是半夜,路上車輛很少,楚宴當初發家後買的別墅也以實用為主,沒一味追求什麼山頂別墅,周圍的生活配套設施都很齊全,離家不遠就有家一甲醫院。
「病人姓名。」
「楚藍天。」
「出生年月日。」
白露一愣,扭頭看楚宴。
楚宴報了一串日期數字。
「初步看來,小姑娘是急性闌尾炎,看了下,也沒有發現化膿現象,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啊,兩位別太緊張,先輸液,看看情況,如果緩解了那就用藥」
單人病房裡,楚藍天已經輸著液睡著了。
白露雙手環胸站靠在通往陽臺的落地玻璃門前,楚宴坐在床尾靠牆的沙發上。
房間裡安靜了許久。
白露回過神來,檢視了一下小姑娘的情況,液還有大半瓶,人也睡得挺安穩的,剛才送來就醫的路上隱隱的發熱也順利降下去了。
按滅了房間裡的燈,白露沖看過來的楚宴使了個眼色。楚宴遲疑地望了望病床上的女兒,慢一拍地起身跟在了白露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裡間,來到病房外面的小客廳。
白露也沒坐,習慣性地在思考的時候輕輕原地踱步。她沒坐,安全感有點欠缺的楚宴也不敢坐,就悄悄往門口方向靠了靠,佯裝是在看門口對面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