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說，所以才拜託我來告訴你。我知道瞞不過你，所以只好對你說實話了。”白嘉熙很艱難卻很清晰地對我敘說，我卻寧願他的表達能力差一點，好讓我胡亂猜測一下。

“這麼說，我家崽崽再也見不到她爸爸了？”我的聲音開始發抖，接著渾身都顫抖起來。

“求你，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白嘉熙伸手將我攬入懷中，我開始小聲抽噎，他輕輕拍拂著我的背部，我的眼淚流得越來越兇，終於，所有的情緒開始爆發，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大哭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已經完全黑了，四周一片寂靜，我覺得我的眼淚已經流光了，平生第一次如此傷透肺腑。

“我要是晚幾天生孩子，靳宇就不會坐這班飛機了。”我反反覆覆地說著，像祥林嫂一樣。

“不，芸香，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意外，就像我們那次遭遇大火，這是上天的安排。”白嘉熙柔聲勸著，月光下，他的眼睛閃著柔柔的光芒。從沒聽過他這麼溫柔的聲音，也從沒看見過他這麼溫柔的表情。

我的情緒漸漸平復時，已是深夜，我在極度悲傷後的疲憊中漸漸睡去。不知道白嘉熙什麼時候離去的，醒來已是豔陽高照。問護士為什麼沒有在清晨抱孩子過來餵奶，她說主任說了，夫人您昨晚沒有休息好，所以早餐給寶寶餵了牛奶。我知道一定是白嘉熙關照過的，也就沒有再多問。

下意識地又撥了一遍靳宇的手機，依然是關機。一整天，除了白嘉熙，沒有人來看我。第二天、第三天同樣，直到出院時，靳敏和林太太才來幫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嫂子，爸一直在醫院照顧媽，所以顧不上來看你，林太太一直在家照顧爺爺，而我是不敢面對你，怕你傷心。”靳敏紅著眼圈解釋著。

“我知道，也理解。不過我很想回家，我是說很想回到我父母身邊去。”我淡淡地說。

“嫂子，你暫時還不能回去，你要是回國了，爺爺肯定也要跟著回去的，到時候我們怎麼能瞞得住哥哥的事呢？你知道哥哥是爺爺的心頭肉，爺爺要是知道了，還能活得成麼？”靳敏說著就快要哭出來了。

“敏敏，你認為我能夠在爺爺面前做出開開心心的樣子麼？我剛剛失去了丈夫，我的孩子剛剛失去了父親。”我盡力壓住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所以想了一個辦法，暫時送你去外地療養，就告訴爺爺說你產後身體不適，有輕度的產後抑鬱症，所以需要到一個環境比較好的地方去休養，這樣你可以過一段時間再回家面對爺爺。”靳敏體貼地說。

“算了，與其讓爺爺擔心我，不如我還是早點兒回去吧，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我不想讓爺爺擔心，他一直對我那麼好，像親爺爺一樣。

“那太好了，爸爸怕媽媽裝不出高興的樣子，本來打算讓媽媽去療養，又怕你這邊洩露情緒，正左右為難呢。”靳敏如釋重負，這些天想必她也很艱難了，哥哥去了，媽媽住院，爺爺那邊還要瞞著。

我和炎黃回到家，爺爺高興壞了。

“芸香啊，我那兒子陪兒媳到德國的什麼騎行特克倫堡療養去了，據說那個地方空氣格外好，對我那兒媳婦的心臟病有好處。真是的，把我們撂在這裡，他們兩個當主人的倒跑外地去了。”爺爺有些不滿地嘟囔著。

“爺爺，我媽媽的那病純粹就是累的，如果不讓她去療養，她根本就閒不下來。”靳敏趕忙解釋著。

“是啊，爺爺，你看家裡還有林太太和李太太幫忙照顧我們呢。”我也跟著說。爺爺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顧著逗弄炎黃。

“看看這個當爺爺的，好好的女孩子起個什麼名字叫‘炎黃’，全中國就他一個人愛國似的。”爺爺叫著炎黃，又開始發表他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