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會生出怎樣的閒話?家裡人走出去,若真有人拿這個來嘲笑,臉上畢竟不好看。
可這樣的大家庭,若是齊心協力倒也罷了,最怕的就是兄弟間離心離德。賀老太爺畢竟是個讀書清貴之人,眼睛裡揉不了大沙粒,與其各懷鬼胎的拘在一處,倒還真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這些事情她倆曉得,老太爺他們自然更透徹。雖然鬧到了這步田地,畢竟父子親情尚在,又不是反目成仇不相往來,二老爺酒後清醒,早晨便跪著跟老太爺請了罪。不過休妻的事情上都不肯退讓半步,二房還是得搬出去。
賀府外隔著葫蘆巷是個三進的大院子,原來住的是工部侍郎,正巧兩月前外任兗州舉家搬遷,就將那院子空了出來。賀家出了筆銀子買下宅院,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就拾掇出來,二老爺便帶著一家幾口搬了出去。
這一搬,除了日用起居之物可以隨身帶出去外,傢俱僕從樣樣都要添置。二老爺官位不高俸祿有限,二夫人出嫁時家道敗落嫁妝也不多,拖家帶口的搬過去,老太爺也不忍心叫兒孫們受苦的。
所幸大房和四房底子豐厚,三老爺又極有氣性,已在南邊置了不薄的產業,幾個人一商量,便將賀家在京裡的幾處產業劃到了二房名下。
這麼清清楚楚的劃開,倒叫二老爺有些慚愧惆悵,雖說都是親兄弟,住在一處和分居的差別卻不小。賀文濤自己沒什麼大本事,平時靠著大老爺幫襯,又憑著賀文湛的名氣混到文人的圈子裡去,在賀府做他的富貴閒人,這一分開,兄弟間到底生了隔閡,往後如何還不好說。
不過二夫人可不在乎這些,一摞摞的賬本送到跟前,簡直喜得她手舞足蹈。以前她雖有老夫人疼愛,但有能幹的大夫人壓著,總是束手束腳不自在,這回由自己管起家業田產,只覺前途陡然光明起來。
出了賀府,老太爺等閒也不會過問內事了,二夫人當即解了賀瑾瑜的禁足,允她等風頭過去便自由出入。
見著瞭如花似玉的女兒,二夫人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賀瑾瑜的婚事還沒定呢!之前她是賀府的千金,仗著賀知秋和賀文瀚的身份,尋常跟著大夫人出去拜訪會客,也算有點地位身家,如今脫離了賀府,似乎不再那麼便宜了?
不過這麼點問題進不到二夫人心裡去,依舊高高興興的清點家產去了。
賀府裡因為老夫人病著,老太爺的身子骨也欠佳,加之二房搬出去後院子要清理,倒是一團忙碌。
秦氏在婆母跟前伺候了半晌,回到蘭陵院的時候也有些累了,就歪在芭蕉下乘涼。
賀文湛去了衙署,這會兒院裡就她和琳琅孃兒兩個。琳琅在最初的感慨過後,這會兒也高興起來,貓兒一樣貼在秦氏身邊,絮絮的問著,“老夫人的病還沒好麼?我瞧慶遠堂裡滿滿的都是湯藥味兒,怎麼不見半點起色?”
“她那是心病,哪是湯藥能治好的。”秦氏難得的說起閒話,“昨兒聽了件事情,倒是好笑得很。二房提出分家時把老夫人氣得不輕,可前兒你二伯母往慶遠堂走了一趟,你猜怎麼著?老太太竟拿了好些體己給她,說是貼補家用。”
“老太爺不是已經劃了好些田產過去麼,還需要貼補?”
“你二伯母嘴皮子厲害,這些年哄得老夫人高興,前兒也不知道是灌了什麼*湯,老夫人便樂呵呵的給了。結果昨天回過味兒來,又心疼得不行,這不病勢又沉重了。”
琳琅聽了噗嗤一笑,覺得這對姑侄可真是有趣。
秦氏拿這當個笑話說了,笑過之後便也不再提。她倒是不在乎什麼田產體己,說起身家來,整個賀府裡最有錢的女眷恐怕就是她了。
江南富庶天下皆知,秦家在江南延綿數代,幾任高官下來,到了琳琅外祖頭上,掌管著一方政事,加上數代積累,富貴權勢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