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小澗時,天已經大亮,陽光下,一切都是那麼明媚照人。我擺脫了那些黑衣徒眾的追蹤。心情自是舒暢快意,即使身上帶了幾處的傷。也無礙我要大聲吟唱的心情。我一路唱了幾隻曲子,舞之蹈之,歌舞鷹揚。只是這黑衣人很平靜,一路默然,似乎滿腹心事。我自得他相救,並不從細細打量他,這時我看到了他,身材瘦小,較我矮半個頭。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裡,我道:“昨晚多得恩公相救,某與恩公未從謀面,而受恩公救命之恩,敢問恩公何地人氏?也好來日相報萬一”那黑衣人道:“不必客氣,你有十分英雄氣概,只是涉此險地,不求自保,而反而更加棋行險著,真是,真是讓人…擔心”
我感他盛意,再三鳴謝,隨手摺下一根小枝,心情激盪,將身邊小草,碎花,擊斬得粉碎。口裡念道:“我家河山壯,豈容胡馬窺,今日磨長劍,何日斬樓蘭。”那黑衣人聞言,嘆息了一下,道:“天下本無胡漢之分,攻抵相爭,原是人間常態,自古皆然,姓胡姓漢,無關大體。你心中憤懣,自是應該,只是憤恨於胡,胡人何其多耶,並非人人惡毒。而怒能傷身,何苦來哉”聲音嘶啞,聽不出年紀。我聽罷這些話,心裡猛然驚醒,思索半響,竟無法辯駁。漢人中有好人,但是也有壞人,易經曰:“一陰一陽謂之道,陰陽是本質全然相反之物,而胡漢同是人類。本無大別。只是國是日非,都由北胡扣邊而來,因此切齒痛恨整個胡人之族。人之性情,往往如此不擇鉅細。
我因感而頓悟,欣然轉身,要再次致謝黑衣人。哪知黑衣人已自行走開,正朝一塊巨石走去。似乎趔趄一下,就勢跪地。後背急劇聳動,我追得上前,他作勢欲倒,我滿懷接住。懷裡盈盈如握。輕滑如若無物,異香撲鼻。我心裡狐疑,尋思,“這位仁兄頗愛俊俏。男兒卻做女兒打扮。如此盡撒香粉,卻較女兒更甚。”只聽得懷裡嚶嚀一聲,黑衣人徑自暈去。我心頭狂跳,拾起“他”玉手,粉妝玉琢,光潔滑膩。我心裡自道:“原來恩公竟是女扮男裝。不怪得身形如此婀娜可人,身形如此,而可想見面容勢有如花之姿”我不敢多想,懷抱她,狂奔至小澗邊。
放下了,仔細檢視,只見後背一處,五隻洞眼,指頭粗細。盈盈的不斷冒血。顯是中了那瘦子的鷹爪功。我忙撕下衣襟,用澗水沾溼,反轉來到她眼前,她曲臥在草地,已然昏去,只是男女之防,一時難以逾越。我硬下心,只當她是病人,將她翻身倒臥在我膝蓋。伸指點了她風門,意舍**道,助其放血。待得淤血去盡,再點血海,膈腧**,不一時,血已止住。輕解衣服,她膚白勝雪,用布細細搽盡周圍汙血。傷口處,高高墳起。心知這一爪,從後襲來,半點不偏,直直**,也不知是否傷到骨頭筋絡。回想當時,我在前,她在後,這一爪,直是她替我受了下來。我怔怔的看著她,心裡酸楚莫名。她頭委頓已久,清風起處,吹下她臉上黑布,我瞥見她的容貌,只是…只是…”裴白髮說道這裡,頓了頓,臉上現出不知是失望還是愉悅的神態。
他接著道:“眼前是一個妙齡少女,只是她塌鼻高顴,生的十分醜陋。與我預想有極大差別。我抱了她尋得一處乾淨的山洞,她為我而受傷,我須治好她傷,來報答相救之恩。於是我白天尋草藥,打野味,晚上為她敷藥拔傷,調養休息。她一連昏睡了五天,我鑽研醫術非只一日,她所中之傷,雖已傷到筋絡,但我自負醫術,七日內必能下床行走,何以已到五日,容色卻愈加憔悴,我心下惶恐,將她移到火堆旁。細細檢視,她臉色光滑異常,滲出脂油,我取出溼布在她臉上摩挲搽洗,豈止一搽之下。臉上掉下數塊物是來,拾起來一看,卻是麵粉,膠油之類。那少女臉上去了這些物事,本來突額高顴,此時卻是櫻口修鼻,我連連取了水來,將她臉上碎屑顏料搽的一點不留。邊搽邊心頭劇跳不已,眼前女子容色絕豔,雖然昏睡中,但是勾魂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