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二十四、午時、長安城醴泉坊、徐府前院】
徐恪昨夜路經城西小巷時,卻遇蒙面黑衣人持劍突襲,他將蒙面人擊退後,一路思忖那人究是何人,然他思來想去,心中還是茫無頭緒,索性不去管他,徑自回到家中。
他心裡記掛著要去找二弟朱無能詢問,待走至二弟的睡房,卻見他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夜已深沉,他不忍將二弟遽然叫醒,只得回到自己的“鴻鵠居”中,稍事洗漱後,便上床歇息。
翌日醒來,他走進二弟的睡房,不禁啞然失笑,只見二弟朱無能側身躺著,手裡抱著一個繡花大枕頭,好似喃喃自語,眼睛雖閉著,神態卻與枕頭極“親暱”,彷彿二弟抱著的,卻是他新娶的大媳婦一般。
徐恪不忍攪了二弟的好夢,無奈之下,只得自去青衣衛上值。
時光流轉,片刻不停,一轉眼便已是巳牌時分。
他想著要見二弟,便沒有在衛裡用餐,於是離了青鏡司,徑直回家。
總算,徐恪回到家中,恰好遇見朱無能醒來,兩人在前院中打了個照面。
朱無能嘴角的口涎尚未流盡,只管憨憨笑道:
“大哥,你起來啦!”
徐恪亦不禁哂然笑道:“二弟,我已在青衣衛裡呆了半天,現下是回來用午膳!”
“這麼快,就吃中飯啦?”
“你看看天,現下已是午時了!”
朱無能抬頭看天,果見一輪旭日高懸於頭頂,陽光直照得人睜不開眼,他不禁伸長胳膊,打了大大一個哈欠,又摸了摸自己的肥肚,方才不好意思地說道:
“大哥,這日頭過得也太快些了吧!俺老朱才剛剛睡下,咋地醒來時就已經這麼遲了!嘿嘿嘿!……不過,大哥啊,俺老朱剛剛做了一個好夢,這個夢,可真是……”他又砸吧了幾下自己的那張大嘴,嚥了回口水,說道:“可真是舒服啊!俺老朱在夢裡面,那可真是享福哩!……”
“你是不是夢到了你的那個‘三公主’?”
“咦?大哥,你咋知道?”
徐恪想起自己晨間所見,二弟懷中一直抱著個大枕頭不放,心下亦不覺莞爾,然他此時不想去聽二弟吹噓他那如何綺麗美妙的夢境,當下便吩咐道:
“你快去洗漱一番,大哥要與你一同吃飯,順便問你個事!”
“好嘞!”
……
過得一會兒,在徐府的前廳中,徐恪與朱無能、舒恨天便坐在一起一道用起了午膳,胡依依則是在榛苓居中陪著姚子貝用餐。
三人稍稍吃了些飯菜,徐恪就問朱無能道:
“二弟,我問你,你前日晚間,偷偷摸摸地奔進崇仁坊,又慌慌張張地逃了出來,到底是所為何事呀?你在裡面,究竟是遇見了誰?”
“大哥,這個嘛……俺老朱有些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怎麼可能!”
“大哥啊,你就別問這麼多了,你也知道,俺老朱這腦子,實在是不太好使!”朱無能摸了摸自己的那一顆大腦袋,神情有幾分委屈。
舒恨天在一旁抿了幾口酒,也笑道:
“我說無病老弟呀,你就別逼你二弟了,他這豬腦子,放水裡煮煮也沒幾兩肉,你讓他想事情,不就是為難他麼?”
“書仙老哥,你不知道……”徐恪喝了一口酒,便將自己前天晚上,自秋葉草堂歸來,突見朱無能半夜離了徐府,悄悄潛入崇仁坊的一番經過,大致與舒恨天說了一遍。
“哦,竟有這等事?”舒恨天吃完了嘴裡的一口大肉,扭頭便朝朱無能白了一眼,沒好氣道:“你這呆子!我說你這兩天怎地神神叨叨,總覺著有心事呢!原來是半夜裡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