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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 不爭是爭

酒樓已屬違制,目下這天音樓每月的進項居然有數十萬兩白銀之多,如今大乾國庫空虛,朝臣每月只能領一半的俸銀,大家都在勒緊了腰帶過日子,獨獨你越王竟還敢仗著自己皇子的名頭,大肆盤剝長安百姓,倘若此事被天子知曉,甚至於弄得滿朝文武皆知,再群情憤湧起來,那麼對於越王李峨而言,不啻一場滅頂之災!

徐恪前思後想,遂有些猶豫不決,因之今日午時便與君羨一道進了天音樓裡用膳,他在飲酒之間就將此事與君羨說了一個大概。

李君羨聽罷,自然就明白了徐恪此時內心的矛盾。

是魏王下令徐恪密查天音樓之流水進賬,魏王也是徐恪背後的靠山,如今徐恪既已查明瞭天音樓所有的經營純利,那麼……理當及時向魏王稟報。

然而,君羨心中也清楚,這件事若是由魏王上書一道,奏與天子知曉,天子盛怒之下,越王李峨無疑就要倒大黴!

看起來,徐恪畢竟受了越王十二個大鐵箱的豪禮,還有一株“綴玉千枝珊瑚寶樹”,雖則是晉王所贈,然人人均知,晉王與越王已連成一體,他受了人家諸多豪禮,卻反手就給了他們一下重擊,此事依照徐恪的性子,總是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君羨依舊勸道,賢弟,你如今畢竟已身列魏王府門牆之下,此事既是魏王所託,你就當將此中詳情,盡皆報與魏王知道!

徐恪仍有些不忍心,他道,魏王的性情,君羨兄也不是不知,此事若是由魏王直陳御前,那越王李峨不得吃不了兜著走?我看那李峨也無大過,再者,那天音樂坊的坊主玉天音,之前還將小弟的神王令借李峨之手還給了小弟,當時兩家已然說好,從此當井水不犯河水,設若小弟立時將此事詳盡報與魏王,豈非破壞了兩家互不相犯的約定?

君羨連連搖頭,賢弟呀賢弟,此事你不可有半分馬虎!朝中人所共知,魏王殿下可是一位心思極其縝密之人,他若覺察到賢弟對他稍稍有糊弄之舉,這對賢弟今後,可並非好事!依愚兄之見,賢弟切切不可猶豫,當於今日下值之後,即火速趕往魏王府,將越王私開天音樓並每月有數十萬兩白銀進賬之事,盡皆稟告於魏王殿下!

徐恪還待爭辯,驀地見眼前的紅木高臺內,已翩然步入一人,那人一身紅衣,臉上以輕紗覆面,蓮步輕移,舉止超然,正是天音樂坊的坊主玉天音。

徐恪不再說話,與君羨對飲了一杯後,索性都停杯投箸,靜聽玉天音唱曲。

只見玉天音將一架褐色古琴放好,手指輕觸了幾下琴絃,隨即一段輕柔婉轉的琴音便如流水一般傳來。

而玉天音清越綿長的歌聲也隨著流水一般的琴音,悠悠傳來:

“清質天顏美如玉,蘭心抱朴,江南丘墟;

萬山嶇嶔攔不住,江川回流,素波連珠;

青草不解綠雨愁,煙靄迤靡,水石如澍;

雲卷塵土風捲袖,儻莽回望,孤鶴鳴遊。”

(以上調寄《一剪梅》)

徐恪聽得入神,便問李君羨道,那玉坊主所歌之曲,曲中何意?

君羨細品了一番,搖頭嘆道,此曲中似蘊含著一個哀怨纏綿的故事,卻不知,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兩人一邊細品歌聲,一邊相互感嘆,倒把那飲酒敘話之事,望在了九霄之外……

不覺間,玉天音唱曲已畢,她懷抱古琴,緩緩移步走下臺來。

徐恪不禁起身,走到玉天音身前,向玉天音長揖為禮,誠懇言道:

“玉宮主,在下徐無病,這廂有禮了!”

玉天音見徐恪忽然橫身於前,不禁稍稍一愣,她打量了徐恪數眼,冷冷道:

“看不出,你還真有幾分膽色,殺了我的人,竟還敢到此地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