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亂子,楊應龍反了。大料又沒法運,這才改成了從南洋海面運來木料。一年的工期,突然又增加這麼大的難度,工部日夜趕辦,連大船都翻了好幾艘!後來錦衣衛的朱一刀朱千戶平定了播州,打通了道路,這才又從雲貴山中取的木料,要比從南洋運近得多,方便的多!還是趕在年底前把京師的幾處殿宇給搶修好了。為了皇上,咱們什麼苦都能受,多花的這些銀子,你們為什麼非要揪住不放?我大明朝誰不知道那朱千戶才是弄銀子的鬼才?咱要是有他一分掙錢的本事,把那楠木傢俱也賣上幾套,又何愁之有?”
敢在內閣司禮監的國務財政會議上公開表揚朱一刀,陳於壁還是第一個。其實他也是被逼到了頭,早就知道,下面這些小輩們蠢蠢欲動,罵趙志高是軟蛋,自己跟張位是擺設。他們也不想想,若不是為了穩定壓倒一切,他又怎麼會受這份鳥氣?那朱一刀攛掇著李化龍在播州搞什麼拍賣會,高價售賣楠木傢俱,內閣早就知道。不是不想說,而是想想都覺得憋屈的慌!他區區一個千戶都能想到這種辦法解決財政危機,自己堂堂一群內閣閣員卻守著國庫哭窮。難怪皇上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兒,這件事情內閣不管以什麼理由說事,只能凸顯出自己的無能!
“如果是這樣,這幾筆開支,戶部似乎應該簽字。”魏朝再度定了調子。
所有的目光又都望向了張位和高啟華。張位沉默著,高啟華也沉默著。
“張閣老和高大人不好說,我來”打破沉默的竟是站在末尾的吏部左侍郎沈一貫,陳於壁有些驚訝,這不是剛從南京調過來的禮部左侍郎麼?他是自己人,怎麼會為高啟華說話?
“可以。”魏朝雖然也有些驚異,還是點了點頭。
“我只說吏部。”沈一貫的嗓音清亮簡潔,“去年一年的開支都用在了對地震死難官員的撫卹,和欠奉的官員身上。去年臘月的京師地震,官員死傷數百,好幾個衙門都死光了。這些人為大明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若是不管實在是說不過去。光是對死難官員家屬的撫卹,就用去了五百萬兩銀子,又把欠奉已久的官員俸祿給補下去了。今年有上任數十個新官員,他們的俸祿理所應當不能缺,可下面的縣學州學的缺員嚴重,還得補充教席。就這,從今年臘月開始,官員的俸祿,南京那邊的補賞又開始欠著,若是還是像去年那麼花錢,一年就把戶部庫存的銀子花光,今年朝廷就還得向百姓加重稅賦。來之前已經聽說,某些省份已經把稅賦徵收到了萬曆二十年!這樣下去,戶部這個家怎麼當?我以為這不是張大人和高大人能承擔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讓誰來承擔?”陳於壁死死地盯著他,萬沒想到,這個白眼狼,明明是自己吏部下面的人,卻向著戶部說話!
“我沒有說讓誰承擔,”沈一貫朗朗而言,“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如果還像去年那樣不按預算開支,寅吃卯糧,則卯糧吃完後,真不知道我大明朝還有什麼可以吃!那京師衛所的朱千戶,其為人我也覺得不齒。但此人甚是懂經濟之學,他在播州給李化龍想的那些點子,因實地而制宜,播州現在恢復的極快!觀他的那些做法,甚是有度!”
陳於壁僅僅同意他後面的話:“那你的意思就是去年為河南修河堤,為皇上修宮殿已經把我大明修的山窮水盡了?”
沈一貫一凜:“我沒有那樣說。”
陳於壁步步緊逼道:“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依陳大人的意思,今年是不是還要像去年那樣虧空?”高啟華接過了話頭。
“魏公公!奸臣已經出現了!高啟華是一個,沈一貫也是一個!”陳於壁衝著魏朝大吼道。
“奸字不敢當!若是說到佞臣,那陳大人您所說的應該是京師衛所的朱千戶吧?”高啟華巧妙地轉移了物件。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