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關於洛德那兩篇最近的論文,校園裡毫無疑問已有流言蜚語。此外,還有職業道德的問題,再加上那件發生在四年前的事——它本來幾乎已被人遺忘,但現在又會被人議論了。
院長自忖,既然已經下了決心,拖延表態毫無意義。
“洛德博士,”他平靜地說,“現在我不準備推薦你提前晉升。”
“為什麼不?”
“我認為,你提出的那些理由不足以證明非那樣不可。”
“你把‘非那樣不可’解釋一下!”這句厲聲說出的話像是命令。忍耐是有限度的,院長拿定主意了。他冷冷地回答說,“我想談話就到此結束,這對我們雙方都好。再見!”
但洛德毫無離去之意。他仍坐在院長書桌對面,怒目圓睜。“我要你重新考慮一下。否則你也許會後悔的。”
“在哪方面我也許會後悔呢?”
“我可以決定不在這裡工作。”
哈里斯院長真心實意地說道,“發生那樣的事將會使我感到遺憾,洛德博士。你的離去將是一個損失。你給我們大學帶來了榮譽,而且我相信,還會繼續帶來的。另一方面”——院長讓自己淡淡一笑——“我相信,即使你走了,這學院將繼續存在。”
洛德離椅而起,氣得滿臉通紅。他一聲不吭地大步走出辦公室,隨手把門砰地帶上了。
院長像過去多少次一樣,提醒自己說,他職責的一部分就是心平氣和地同那些急躁而有才華的人打交道,他們為人行事往往不可理喻。於是他就回到其他工作上去了。
洛德博士可不像院長,他忘不掉這件事。他腦子裡就像錄了音,一遍又一遍地把這次談話放出來,使他越來越痛苦和憤怒,最後他變得不單是恨哈里斯一個人,而是恨整個大學。
洛德懷疑——即使這事在會見中沒有提到——他最近發表的兩篇論文必須做點小修改一事,與他這次被回絕有關。這懷疑更加使他怒不可遏。因為在他看來,這比起他在學術上的總成績來簡直微不足道。不錯,他甚至自己也承認,他知道那些錯誤是怎樣產生的。他的確不耐心,過於急切,過於匆忙。在絕對最短暫的一剎那,他讓自己對結果所抱的願望佔了上風,放棄了科學的謹慎態度。但從那以後,他發誓再不讓任何類似的事情發生了。而且,這件事已經過去,他即將發表更正材料。因此,有什麼必要把這事考慮進去呢?氣量狹小!不成大器!
洛德從來沒有想到,批評他的人關心的不是事情本身,包括四年前發生的事情,他們關心的是他性格中的某些徵兆和訊號。既然洛德博士缺乏這方面的推想和理解,他的痛苦愈積愈深。
因此,三個月後在聖安東尼奧舉行的一次學術會議上,當費爾丁·羅思製藥公司的一個代表接近他,並邀請他“過來”——提供職位的婉轉用語——他雖沒馬上同意,但那種反應至少是“也許吧!”
這種接近方式本身並不奇怪。大醫藥公司總在注意收羅科技人才,密切注視著大學裡科技人員發表的論文。如果論文引起醫藥公司的興趣,說不定寄去一封祝賀信。然後,透過一些在介於兩者之間的地方召開的學術會議,醫藥公司的人得以與院校的科學家相遇,而這是良好的接觸機會。透過上述所有的方式,而且早在聖安東尼奧會議之前,文森特·洛德這姓名就是醫藥公司考慮和物色的“目標”。
接著是更具體的洽談。費爾丁·羅思需要的是一位在他那專業方面具有極高水平的科學家,由其來領導對於類固醇的研究。從一開始,這公司的幾位代表就非常尊敬、重視洛德博士,這態度使洛德非常高興。他把這看成是一種令人高興的對比,因為他總覺得在伊大太受怠慢了。
從科學研究的角度來看,這機會使他頗感興趣。提供的薪水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