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量之後,顧明珠已經徹底清醒過來,她坐起身,正覺得口渴,寶瞳倒了杯水遞到她手中。
寶瞳低聲道:“崔四老爺回來了。”
回來的還真快,顧明珠端起杯子放到嘴邊:“崔四老爺帶人去清源縣的莊子上,怎麼說也要一個月才能歸家,怎麼才走了兩日就突然回來。”
寶瞳道:“奴婢也覺得蹊蹺,四老爺還將今天去金塔寺的管事媽媽叫過去了。”她沒事出去遛眼睛的時候,走到翠竹夾道,就看到那兩個管事媽媽提著燈快步去了主屋。
“珍珠大盜”一出,果然太原府為之一震,她之所以在崔家玩的“開心”,央求母親多留在崔家幾日,就是因為在太原府崔氏根基很深,七年前崔氏就曾幫官府一起捉拿“珍珠大盜”,對這樁案子絕非一無所知,留在崔家方便她打探訊息。
現在就看誰先憋不住露出馬腳,希望聶忱能有所收穫。
顧明珠下床走到桌子前,伸手調亮了桌子上的燈。
寶瞳立即將準備好的書遞了過去。
“小姐,”寶瞳望著顧明珠,“累了一天,您還是好好歇著吧,就別看書了。”
寶瞳是真的心疼,小姐的病好了之後,每日裡都要寫字、讀書,她是識些字的,也想要做個貼心的陪讀,可小姐讀的那些書,其中許多字她明明認識,連在一起卻不明白什麼意思,還有一些藥理、醫理的書和方劑,更是讓她看過之後眼疾愈發嚴重,為了保住眼睛,她也只好放棄。
不管能不能陪讀她都是貼心大丫鬟,小姐許多事都還要她來安排哩,只要想到這些,她就心寬不少。
小姐讀完了就會讓她帶出去賣掉,這幾年她買來賣出的書,堆起來大約快要有房梁那麼高了吧!
“小姐,”寶瞳認真地道,“您不是想要去考狀元吧?我聽說進貢院可是要搜身的,到時候萬一被人發現您是個女子,那可真就糟糕了,除非他們的眼睛都像奴婢一樣不中用。”
顧明珠沒有抬頭:“我新學了一套治療眼疾的針法,還沒有試過。”
話音還沒落,屋子裡就已經沒人了。
顧明珠抬起頭,望著面前的書本,慢慢收起了嘴角漾起的笑意,狀元嗎?如果她是個男子,當初在周家時,說不定真的會被期望考取狀元,畢竟周家上下出過三個狀元,父親又是當中最年輕的一個。
她在書房中看過父親的畫像,翩翩公子,一表人才,她的相貌大多源於父親,用容娘子的話說,便是畫也畫不出來的好姿容。
父親十九歲進士及第,高中狀元,入職翰林院,後因品端識博,被申首輔舉薦為侍講學士,申首輔總在人前誇獎父親,將來必定大有所為。
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父親在一次陪都隨扈時,為了救大皇子失足溺亡,就這樣匆匆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父親過世之後,母親將對父親的思念放在了她身上,可最終還是沒能過這一關,突然在一天晚上母親投繯自縊,追隨父親去了。
父母雙雙離世,她就被接到了祖母身邊教養,究竟是年紀太小,對父母全然沒有任何印象,可她稍稍長大一些,就去讀父親讀過的書,仿刻父親留下的印章,念父親寫的明經貼,彈母親留下的七絃琴,好像父親、母親還在她身邊一樣。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會很好吧,可她也做了牢中亡魂。
許是父母庇佑,讓她成了顧明珠,她重新練字,改變習慣,做好顧家長女,完全與周如珺脫離關係,卻總有一天,周如珺還會出來做完她該做的事,了結未了結的恩仇。
顧明珠剛將手裡的書翻了兩頁,一盤蜜餞子就被寶瞳端到了眼前。
顧明珠拿起一顆放在嘴裡,好甜。
……
崔四太太房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