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薛信薛諾勸我參加武狀元選拔之進,他明明十分惆悵的樣子,卻死鴨子嘴硬的說:一切由你選擇。
我呸,一切由我選擇你幹嘛當時雙眉皺起一臉的滿腹心事啊?
可是今天我用眼神向他詢問的時候他卻閉著眼睛睡著。
真是啼笑皆非的人生。
況且,我,玉鳳清,對他來講,豈非是一個來路不明之人?
他好心收留我,提拔我,但是我呢,除了闖禍以及打破他書房不可進人的規矩,其他其他,對於錦鄉侯府來講,完全沒什麼建樹。
但他一而在,再而三地容忍我。
而且絕口不提趕我走或者教訓之類的話,頂多在談話的時候半真半假的抱怨:小玉兒,你真是個惹禍精。
雖然說他是個男人應該擁有廣闊的胸襟,但這份兒胸襟也太叫人刮目相看吧?
能夠多嘴發天子腳下頭號灸手可執的鎮遠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抱在一起亂滾狂毆,我就不信沒有人去跟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后說。
除非當時在場的人都瞎子,但如果要讓角鬥場數千人起眼瞎,這具有相當的難度。
所以身為我的直屬上司,我不信錦鄉侯完全沒有受到牽連。
但他對我——竟然隻字不提。
不止如此,還幫我收留李端睿。
我是該對他的善良心腸表示欽佩,或者對他的反常舉止小心猜忌?
今日白天聽薛信薛諾說起鎮遠侯的事,我記在心裡。
那些疑問貓爪一樣,在我心底撓來撓去。
雖然我十分不想再見到鎮遠侯楚真——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象太鮮明瞭,鮮明到身心俱創,雖然那不是他故意。
如果可以,我寧可選擇跟他兩兩老死不相見也不往來。
但是,我不得不見。
其他姑且不論,在他袒護薛信動手傷他這回事上,我得謝謝他。
腳在地上一頓,飛身上了牆頭,夜風冷颼颼,我忽然後悔穿的衣裳少,正在牆上踱來踱去,猶豫要不要回頭加衣裳。
耳畔忽然傳來一聲冷冷笑聲。
這笑自清冷夜色之中沁來,卻比寒冬的夜風更冷上三分。
我悚然而驚,驀地向著聲音來處望去。
這一看之下乍然驚得呆在牆上,久久無法動彈。
應對面的樹上,飄然站著一個修長絕倫的人影。
長長的黑色頭髮散落身後,隨著夜風向著身後飄舞開去,宛如南黑色的絲緞,柔軟起舞,飄逸逼人。
他身著一件湛藍色的錦袍,寬大的袍袖在夜色裡漾滿了風,他輕輕了一下手臂,那美麗的衣袖像是一朵花從綻放到凋零,然後歸於沉寂。
他的腰很細,很挺,站在高高的樹枝上,雙腿很長,下巴很尖,也很白,在銀色的月光下,有種纖弱輕靈的美。
我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有點移不開。
如果說少玄是第一個叫我驚豔的男子,不如說最讓我驚豔的,是我初次見到他時他身上那種抑鬱躑躅的內斂氣質,那眉宇之間的輕愁,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的一點純真,那淺淺的無心的笑,我對那樣的男人,毫無抵抗力。
明知是苦,卻如此執著。
少玄在陽光下衝我粲然一笑的模樣,我記憶猶新,夜夜流連回味。
而眼前了,他的美,是屬於夜晚的。
他站在高高的樹枝上,孤寂又清冷,側面是一輪銀色的月,襯在他的身側,讓這段上人看起來如一個來自月宮的神似的。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臉,彼時,他正昂著頭看著悽漆黑的夜空,他在尋找什麼,我無從知曉,那尖翹的,靈性逼人的白膩下巴,硃紅色的嘴,皆是如此完美,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