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首如此迫不及待,那麼你就去……”
“許老三!”一聲斷喝,打斷許明倫的話。
許明倫臉色一變,隨即深深低下頭去。
我轉身,望見白衣黑帽黑靴的於若虛,正自亭子間的走廊上慢慢地踱步過來。
“文情屍骨未寒,你還不趕緊去張羅他的後事,是想要他一直孤苦冷清地躺在這裡嗎?”於若虛一步步走過來,眼神銳利,聲音俐落。
“是,廠公,我這就去。”許明倫不抬頭,拱手應了一下,轉身離去。
我沒有攔他,因為知道攔他也沒有用。
假如於若虛不許他說什麼,他決計不會再張口對我說半個字。
我望著面前的廠公。
“你又想幹什麼?”於若虛踱步我的跟前,居高臨下,皺著眉頭,眼神不滿地看著我。
“廠公……”我拱手,彎腰。
“別行這麼大禮,你現在是皇上面前的紅人,認我一聲‘廠公’已經很不容易。”
聽出他話裡的冷漠之意,我心頭一抖。
“廠公,鳳清……”
“你想要知道是誰動的手?”不等我說完,於若虛已經截斷我的話,“許明倫沒有騙你,是老天動的手。你不用猜測,也不用惱怒,入了我們督廠的,根本就已經不能算是人,什麼時候死透,不過是個時間問題,況且,文情他對你說過他怨恨什麼來嗎?他沒有吧。他去的很安詳,這就好,他一個死人都放下了,你幹嘛還跟自己過不去呢?”
我愣愣聽著他這一番話:“可是……我……”
“傻孩子,”他嘆了一口氣,“你這個人就是容易犯傻,別犯不著把所有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攪,你吃的虧還少嗎?以前是僥倖。但你要知道,這個世間有你不能碰的東西,那東西,一碰,可就要喪命的。文情沒跟你說,甚至不想讓我知道他的傷,就是為了保護你,不讓你涉足,你幹嘛還要辜負他一片心意呢?”
保護我?辜負他?
我的心忽然大慟,頃刻間說不出話,忽然之關手臂被什麼扶住,我扭頭看,竟是史英標上前來,扶住了我。
“你的心裡,也別怪許老三,他千里迢迢,風塵不易,將文情帶回,且保住他一條性命,已經仁盡義至。若不是念在昔日的那點情分上,以他的個性,會帶著一個廢人回來嗎?”於若虛轉過身去,背對著我,聲音略帶惆悵,“死者已去。現在保住你自己,最為緊要。傻孩子,你放下吧,一場冤孽而已,記得過奈河橋的時候不要喝孟婆湯,那下輩子見了他,再對他好點吧。”
他揮揮衣袖,徑自從我身畔走過去。
史英標扶著我的手臂,不停地問:“營首,你不舒服嗎?你為什麼一直在抖?”
“下輩子?”我喃喃地,“下輩子見了他……再對他好點?”
心頭血氣湧動,我閉了閉眼睛,勉強調息了一下,這才緩緩站直了身子。
回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忍了淚,終於一揮手,推開史英標,大步向外走去。
“營首!”
我聽得史英標在我身後叫了幾聲,我卻不想要回頭,也不答應,也不理他。心中有個念頭縱橫,卻不知是想的什麼,只是憑著本能一味地向前走,宮中侍衛見了我,齊齊躬身行禮,我卻誰也不想招呼,隨著腳步,不停地亂亂地向前。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我覺得有點疲累,正想要靠著柱子休息一下,目光茫然四看,卻發現眼前白玉欄杆上,驀地緩步走出一個人來。
他雙手握在腰間,持著一柄小小扇子,輕輕在敲。
他垂著頭,黑髮如瀑,紅衣胭脂色。
他臉色皓白,眉目鮮明,挺身如擎天的劍。
那大紅衣裳,如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