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最近很煩惱。
儘管他才兩歲,還不懂什麼叫煩惱。
總之,煩惱給他帶來的外在表現就是,晚餐比往常少吃了一條葉蔓糧,和哥哥打鬧也沒有了往日的亢奮勁兒。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膚色和長相,與父母甚至哥哥姐姐都不同。
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面板是湛藍色的,像海一樣深邃,像寶石一樣透亮。
而他的膚色則像是白色中摻雜了些莊稼地裡的泥,既不白也不黃,顯得極為土氣。
他們臉上還有著寬厚的鼻翼,身上除了厚重的毛外外還有漂亮的花紋。
聽哥哥盧鴻志說,每個人身上的花紋都不盡相同,是獨一無二的標誌。
而十月看著自己光禿禿的面板上什麼都沒有,心裡別提有多羨慕了。
於是,當爸爸媽媽在這一天晚宴上,發現十月再次少吃了一條葉蔓糧後,二人相互對望一眼,叫住了正要離席的十月。
爸爸盧森保深藍色的大手握住了他細小的手臂,柔聲問:“怎麼啦小十月,這幾天看你都沒什麼胃口,是不是有心事了?願意跟爸爸說說嗎?”
媽媽羅薇“噗呲”一聲樂出了聲,撇了他們二人一眼:“他能有什麼心事?”
哥哥盧鴻志咧開了嘴,跟風說:“肯定是尿床不好意思了!”
盧森保“哼”了一聲,嘲諷他:“你都這麼大了還尿床呢,也沒見你什麼時候不好意思了。”
姐姐盧靜在一旁迎合:“就是!”
處於輿論風暴中心的十月,此時反倒依舊低著頭,一聲不吭。
盧森保將目光重新落回垂頭的十月身上,手晃了晃他的胳膊,再次發問:“嗯?為什麼呀?”
十月抿了抿嘴,抬起頭,對上了父親關切的眼神,而後扭轉著頭看了看媽媽和哥哥姐姐。
盧森保觀察到他這一系列的動作,讀懂了他是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講自己的心事。
於是站起身,回頭衝羅薇點了點頭,拉著十月進了自己的書房。
進到書房裡,盧森保拉出書桌裡的老闆椅坐下,發現水平視線裡依然比十月高出一頭。
於是又稍稍弓下腰,朝十月擺了擺手。
十月扭扭捏捏走了過來,站定在爸爸面前,依然低垂著頭。
盧森保笑著問道:“現在還有什麼顧慮嗎?”十月依然低著頭,但卻搖了搖頭。
盧森保也不說話,只是微笑看著十月,等他先開口。
終於,等了半晌,十月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問出了困擾他長達三天的疑惑:“為什麼我跟你們長得不一樣?”
盧森保先是一愣,接著笑了起來。是很溫和的笑。
話一問出口,十月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不復幾日來的猶疑膽怯,抬起頭來,歪著腦袋看著爸爸,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盧森保也看著他,腦海裡卻在思考著如何回答十月。
他本想如往日與十月交流一般搪塞過去,但看著十月認真的眼神,終於還是決定也認真地回答十月這個問題。
他摸了摸十月的腦袋,說:“因為呀,其實,你跟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不一樣,我們是不同的物種。”
“什麼是物種?”十月問。
“這還真不好跟你解釋。”盧森保摸了摸下巴,“這麼說吧,爸爸、媽媽,和你的哥哥、姐姐,我們叫溫鳴”
“你呢,叫葉蔓。像隔壁家那個四條腿走路的小動物,叫狗。這就叫物種不同。”
“那我怎麼才能和你們一樣呢?我也想變成藍色的,帶花紋的。”十月又問。
盧森保笑了笑,耐心解釋:“這是天生的,沒辦法改變。”
說完,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