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大京,在方師長那裡……”
明思身形一頓,止住了哭聲,“藍彩有孩子?”
抬眸起來,清澈的眸光浸潤在水光中,分外惹人心憐。
秋池吸了口氣,用力點頭,“是個兒子,眼下應該四個月了。”
明思深深呼吸了一口,掙脫出秋池的臂膀,退後一步,用衣袖將臉上淚痕抹了抹。帽兒抽噎著撿起地上棉襖給明思披上。
屋內只剩帽兒低低地哽咽聲。
明思垂著眼眸,任憑帽兒動作,好半晌,她才輕輕道,“你現在有何打算?”
秋池僵了僵,卻未說話。
明思低低一笑,“若不是你見我救了那睿親王,你是不打算同我相認的吧?”
秋池依舊沉默。
明思又道,“我救那人……原本是為了包不同。我想著,他若是被捉了,我能替藍彩去救他。我知道藍彩,她是個死心眼。她早就說過的……我知道,若是包不同有事,藍彩多半也不活不了……我知道的……可我沒想到,這仗會這麼快,我沒想到,包不同會死得這麼早。我以為,我有時間的。等避過了幾年,我就可以去尋她。我們還在一起……”說著,她又閉了閉眼,“你們男人打打殺殺,爭來搶去,苦的,卻永遠都是女人。不愛,是苦,愛上了,就更苦。是我的錯,瀅娘早就同我說了。男人的心太大,太重,裝的東西太多。包不同是好男人,可是他太忠心。就算你要他去死,他也會去。我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讓藍彩嫁給他呢?”
明思閉著眼,沒有看到在她說最後兩句時,秋池忽地變得蒼白僵硬的面色。
說完這一大段,明思緩緩睜開眼,“你也是一個死心眼。如今,不肯同我相認,想必心裡也是有打算。而今,我也沒有資格改變你的主意。可是,我要說,不要再有悲劇了。多打一天的仗,就多一個包不同,多一個藍彩。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其實都一樣。帝王將相,誰都逃不過一個死字。日後留下的,也不過的寥寥幾字和後人口中閒暇時的數句談資罷了。為何不好好活?趁自己的活著的時候,好好的活一回。”
頓了頓,明思又低低而笑,“其實,我知道,我說了,你也未必懂。就算懂了,你也未必聽。”
秋池閉上了眼,胸口緊緊發悶。
他不是不懂,他都聽懂了,可是他做不到。那麼多的犧牲,那麼多手下,那麼多兄弟,連包不同都犧牲了。
他哪裡還有退路?
說了這麼多話,明思已經平復了些許,抬起眸子,靜靜地看著秋池的表情。
等了半晌,秋池還未說一字。
她的眸光輕輕黯淡片刻,垂下了羽睫,“我要回大京,你呢?”
聽到明思的話,秋池神色忽地一變,“回大京?”
明思輕輕頷首,“原本就打算要回去看看,現在,就更得回去了。”又抬眸,“怎麼了?我不能回去?”
藍彩的兒子,也就是她的兒子。
秋池神情有些奇異,看了明思一眼,挪開視線,“如今大京不安穩,還是過個半載一年的再回的好。藍彩的兒子有方師長照料,不會差池的。”
明思定定看著他,忽地上前一步,兩人原本只相隔一步,此際,卻幾乎身體貼攏。
明思站定,驀地抬眸定定,眸光清亮若星,“出了什麼事兒?”
西胡人對百姓寬厚,並未擾民。她回京本是情理當中,秋池此言讓她忽地生疑。
秋池將目光轉向她,竭力平靜,“沒什麼事兒。只是覺得眼下時局不穩,你到底是侯府之女。西胡人雖不擾民,但對世家權臣,勳貴之流卻是未有放過的。”
明思微微一怔,眸光一閃,“對世家權臣,勳貴之流不放過?”稍稍一頓,眼眸倏地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