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好的歸宿……這是家裡大多數人的想法。
這樣的人生很痛苦,是的,非常痛苦,但我們都相信伊耳迷可以忍受,因為他從來不曾讓我們失望也從來不曾抱怨抗拒過……但他真的不曾拒絕過嗎?還是他的拒絕我們看不到呢?
伊耳迷其實從很小的時候就想拒絕成為殺手的命運了,但出生在這個家庭豈容他選擇?他抗拒過,但總被漠視,他不再表達自己的意見,我們也忽略了他的意見,然後為他安排好了以後的藍圖。
但這真的是我的大兒子所要的嗎?成為一個沒有感情只會殺人和服從命令的麻木傀儡……他也是我的兒子啊!在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前我可以不去在意,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的長子也有自己的看法,我還能裝聾作啞下去嗎?不,不能!
我愛他嗎?這個答案是當然的,他是我第一個也是最滿意的兒子,我將所有的愛與期待灌輸在他身上,然後希望伊耳迷能長成我所期冀的模樣,以我的立場,這是十分合理的,以揍敵客家其它人的立場也確切無誤,但……伊耳迷自己的立場呢?
我是愛他的,我很清楚,但他不知道。
或許我也該改變對他的態度了吧,我們父子之間實在缺乏溝通……在他把該做的事全部處理完後,我也該和他談談了。
***
我決定給伊耳迷一個機會,他還是必須替家族服務,但是,他將有酬勞。
他可以儲蓄,儲蓄一筆財富並將它利用在需要的時候。
伊耳迷的人生註定要成為殺手,或許他也會有不想下手的物件或不想執行的任務,我為他立下了一個標準──只要他能在限定的時間內提供出比委託人高出一千倍的財富,那麼他就可以贖回目標物的性命──這個標準也同時對我的所有兒子有效。
我的要求雖然有些嚴苛,但我相信,只要我的兒子有想要保護的物件,那麼他就會努力做到,伊耳迷從來不曾讓我失望,我如此相信著。
伊耳迷果然帶著約定的金額回來了,雖然我對他放任自己被吃豆腐很不滿意,但我也感受到了,他想保護人的努力。
那個流鶯會不會也成為他的弱點呢?我如此擔心著,為此,我提出了一個合理的要求──想饒過目標物可以,但是必須和目標物撇清關係,並且殺了委託人。
他同意了,我也放過了小雅,所以現在我很難理解,為什麼我的大兒子會變成這樣?
我的長子比我預計的遲了一天回來,當他回來時,我幾乎認不出他來──不是因為長相,而是因為他幾乎看不到瞳孔、死海般波瀾未起的漆黑眼眸和亡者般無情死寂的氣息,我在他身上感覺不到情感,哪怕是傷心、憤怒、還是絕望,我只感覺到空洞和虛無。
這原本是我所期待的樣子、一個最優秀殺手才可能擁有的樣子,但在看到我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時,為什麼,我的心中感覺不到喜悅?
「那個流鶯呢?」我這樣問著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她死了。」伊耳迷回答道,在看到我詫異的表情後,他又補充:「不是我。」
「傷心?」我看著兒子比黑夜還深幽的雙眼,但他的情感似乎不再是我所能探測的了。
「還好……」伊耳迷總算有了表情,但他此刻的微笑真的讓我毛骨悚然。
「我只是想通了些以前想不出的道理罷了。」他的眼角眉梢都帶著濃濃譏刺的線條,我真的很討厭這個笑容。
「伊耳迷,不要再笑了,你笑的真的很醜。」我兒子的笑不是這樣的,他應該是笑的歡欣滿足、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也被全世界擁有……
「嗯,不會再笑了……」伊耳迷再度恢復麻木的表情,無悲無喜,無嗔無痴,像是一尊木像,他很自動的跟我回了家,我卻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