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抹窈窕的身影走遠了,沈肆還站在原地,任憑四面八方的夜色席捲而來,將他整個兒湮沒其中。
童妍沿著人行道走了十來分鐘,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反正不想回酒店,不想讓爸爸擔心。
她沿著樓梯上了天橋,橋邊種了幾棵高大的早櫻,粉白的花冠盛開得很是熱烈,在夜色中重重疊疊地綻放著,風一吹就落了一層花雪。
童妍停下腳步,趴在天橋欄杆上欣賞武城陌生的夜景,孤獨感湧上心頭。
自己真的是個感情白痴,總是將事情弄得一團糟。剛才拒絕了沈肆,要說絲毫不後悔,那必定是假話。
可青春就是伴隨著疼痛的,痛著痛著也就習慣了。
或許多年以後,成熟的她和沈肆在某個街角偶然遇見,也只是比陌生人熟悉那麼一點,微微著點點頭就擦肩而過,繼續各自的生活……
一想到這個畫面,童妍就難受得不行。
以後怎麼辦呢?她發愁。
風拂過樹梢,花瓣飄了滿身,冰冰涼涼。她甩了甩腦袋,卻看到天橋的另一端站著一個人。
一個無比熟悉的人。
沈肆明顯是跑著追上來的,站在那兒胸膛起伏,氣息粗重,額上全是細密的汗水。直到看見了她,呼吸才漸漸平穩起來。
童妍很少見到他這麼狼狽焦急的樣子,不由愣了。
「……沈肆?」童妍扶著欄杆轉身,面對著他。
她不明白,自己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了,沈肆為什麼還追上來呢?
天橋上,沈肆踩著一地花瓣過來,微微低頭,眸中倒映著她的模樣。
他像是在和一個看不見的敵人作鬥爭,許久才開口:「剛才在師兄面前,我說我沒有喜歡你……」
聽了個開頭,童妍心口一陣發悶。
他大老遠追上來,就為了給自己來一場二次傷害嗎?
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我聽清楚了,你沒必要再來重複一遍。」童妍氣呼呼說,委屈得不行。
「那句話,是騙你的。」沈肆補上了後半句。
短短几個字,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他說:師兄沒有撒謊,撒謊的人是他,自欺欺人的也是他。
「……」
一切都安靜了。
月光皎潔,風從兩人間穿過,花雨飄飛。
砰砰,砰砰。
是誰的心跳亂了節拍?
童妍怔怔地看著面前認真的少年,感覺心悸得快死了,所有的情感都雜糅在一起,瞬間噴薄。
是驚訝,是死而復生,也是淺淺的憤怒。
「騙著我很好玩嗎?」她呼吸顫抖。
她是永遠明媚快樂的,很少發脾氣。
沈肆心都要碎了,隱忍著,向前一步:「童妍……」
「開學時你騙我說不認識,現在你又騙我說不喜歡我……」
童妍推開他,緩緩紅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得不行:「難道在你心裡,喜歡我就是這麼難堪的一件事?」
話還沒說完,腕上一緊,她被拉入一個炙熱的懷中,所有的控訴戛然而止。
風停,花瓣落在地上,藏住兩人緊緊相貼的影子。
「不是,不是這樣。」
沈肆滿眼心痛,伸手將少女的腦袋按入懷中。
喜歡她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又怎麼會難堪呢?
「我有想過放手……童妍,你根本不瞭解真實的我。」他說。
「你是沈肆,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少女悶聲回答
沈肆苦笑。
「沈光宏,是我的繼父。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