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晏洵手頭還有一大堆的事務,心裡雖然惦念,但看過了淺靈,就得趕忙回去理事了。
他走出去幾步,便聽見房門無情關合上的聲音,回頭望了一眼,卻並不後悔。
若在前世,這時候他必當與姜雲如戀戀不捨,定要把她留在身邊侍弄筆墨,紅袖添香,只恨不得兩人一刻也不離開。
但他已經不是意氣風發、天真恣意的定王了,他是經歷了一世顛沛潦倒、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最終兵敗積石谷的一縷幽魂。
滄桑過,寥落過,他終究已經過了那個以情情愛愛為天的年歲。
前世不懂的,他現在終於懂了。
身在其位,若不能得到權勢,他就什麼也守不住。
包括心愛的女子。
她現在生他的氣,但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接受自己的。
一念至此,衛晏洵對棲月道:“本王帶來的補物,你問過太醫斟酌用量,每日給淺靈熬煮來,好生照顧。”
棲月不敢不應,待他走了,方衝進房裡,看淺靈臉色不太好,忙問:“姑娘,王爺對你怎麼了?奴婢聽到你們似乎在爭執。”
淺靈搓了搓被他抱過的胳膊:“罷了,哪次碰面不吵?”
棲月道:“眼見定王殿下眉宇之間越發霸氣,越發叫人不可違逆了。“
淺靈垂眸,吐露了一句:“權欲動人心,改人面,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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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月點頭,陪著淺靈逛了一圈園子,又去喬大寶的院落裡看了一會兒兩個粉嫩嫩的孩子,然後又回主院來,淺靈便要去睡覺。
棲月勸道:“姑娘這會兒睡了,怕晚上要睡不著,還是撐一撐,過了晚膳再睡吧?”
淺靈搖頭。
“我晚上不睡了,酉時叫醒我。”
夜裡的風雪比白天大得多,淺靈隔窗望見外面漆黑的天地一層一層刷上白漆,直至白得發亮,大雪壓折樹枝的聲音,時不時傳來。
淺靈盯看著雪,忽然想到什麼,連忙披上暖裘披風,盯著一盞風燈,冒雪繞到臥房後面的花窗下,看到一排落滿雪的盆栽,冰雕玉砌一般。可惜不是花季,花葉已全落盡了。
淺靈找到那盆梔子花,抱在懷中帶回了內室,就放在菱窗下,離炭火近些,然後自己又坐回榻上,望著窗外發呆。
一夜過後,風雪漸歇,外面已經徹底成了冰天雪地。
棲月早早醒來,進屋來伺候。
“姑娘當真一夜沒睡?”
昨晚桌上沏了一壺好茶,沒想卻是一口未喝,棲月問道:“姑娘沒等到人?”
淺靈搖了搖頭:“本想抓個現行,沒想白白苦熬了一夜。”
棲月笑了。
“昨夜風雪那樣大,姬公子不來也是正常的。而且奴婢聽說年關將至,御史臺積了好多事要趕在過年前做完,姬公子已經連著一個月待在御史臺,不曾回府裡睡了。”
淺靈嘟囔了一句:“既然忙前晚上為何還來了?”
“姑娘說什麼?”
棲月問起,淺靈忙搖頭否認,盯窗外看著,對前天晚上假寐隱生出幾分後悔來。
“姑娘劫後逢生,便是否極泰來,是大喜事,加上今年大寶姑娘一家在這,喜上加喜,這個年得辦得熱熱鬧鬧的才好!”
淺靈深以為然,想了一會兒道:“每年過年魁濟都有封紅,今年翻倍給,用過了早膳讓賬房來點算銀兩,趕在臘八前把錢送到各地去。”
棲月大喜,連忙應下了。
:()謝臺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