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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之色,崔亮敲了敲她的額頭,笑道:“放心吧,你崔大哥自有保命之法,再說,我一直隨著相爺,相爺沙場之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有他護著,我沒事。”

江慈一笑:“也是,倒是我白擔心了。”

崔亮將她送至軍醫帳前:“我現在住在中軍大帳,你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我。”

望著崔亮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江慈默然良久,方轉身入帳。藥童小天見她進來,道:“來得正好,丁字號有幾個要喝湯藥,我已經煎好了,你送去吧。”

江慈微笑著接過,放入籃中,取過把油傘,走到丁字號醫帳。帳內十餘名傷兵正圍於一竹榻前,凌軍醫眉間隱有哀傷之色,由江慈身邊走過。

“老六!老六你別睡,你醒醒!”一名副尉用力搖著竹榻上計程車兵,圍著的傷兵們不忍看榻上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紛紛轉過頭去。

那副尉伸出雙手,將榻上已沒了呼吸計程車兵抱在胸前,眼睛睜得銅鈴似的仰面向天,喉頭卻在急速抖動,兩人走上前去,低聲勸慰。

副尉終逐漸平靜,右手輕輕抹上胸前士兵的雙眼,輕輕地將他放下,又平靜地看著有士兵進來將他抬走,默默跟在後面,由江慈身邊走過,只是腳步有些微的踉蹌。

江慈心中惻然,有淚盈眶。在這戰爭面前,在這生離死別面前,她只覺自己的力量弱如螻蟻,這血腥的風吹過,自己便如同這陣風中的一片灰燼,只能無力地隨風飄舞,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年輕的生命自眼前悄然逝去。

一名傷兵跛著腳走到她面前:“喂,小子,傻了?!我的藥呢?”

江慈醒覺,忙俯身從竹籃中取出紙箋:“你叫什麼名字?”

時近正午,黛眉嶺的戰事仍在激烈地進行。

經過近十天的激烈拼殺,桓軍再向前推進了一些,終將主戰場移到了兩座山峰之間的平野上。

桓軍本就以騎兵見長,戰馬雄駿,打山地戰一直有些吃虧,這一進入平野,便立見長短。數次對決,都將田策的人馬打得死傷慘重,若非田策手下多為悍不畏死之人,搶在桓軍攻來之前挖好了壕溝,又有附近民眾趕來放火燒了一片茅草地,阻住了桓軍的攻勢,便險些被桓軍攻下這河西府北面的最後一道防線。

麗陽當空,靜默地看著平野間這一場血戰,看著鮮血將黃土染紅,看著地獄之花於震天的殺聲中悄然綻放。

宇文景倫端坐於戰馬上,身後,碩大的王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神情肅然,望著衝上去的桓軍一次次被壕溝後的長風騎箭兵逼了回來,微微側頭:“滕先生,有沒有辦法,越過這條壕溝?”

滕瑞想了想,道:“有些困難,壕溝挖得這麼寬,還一直在挖,對方死守著,我們的人想架木板,有些困難,除非能將他們的箭兵逼得後退一些。”

宇文景倫望了望兩邊的高山,道:“往河西只有這一條通道嗎?”

“是,方圓數十里皆為崇山峻嶺,唯有過了這處谷口,才是一馬平川,只要能攻下這處,河西府唾手可得。”

“嗯,那咱們就花大代價,趕在裴琰到來之前,拿下這處。”宇文景倫轉向易寒道:“易先生,有勞您了,我替您掠陣。”

易寒在馬上欠身:“王爺放心。”

號角吹響,陣前桓兵井然有序回撤,雙方大軍黑壓壓對峙,旌旗蔽日,刀劍閃輝,風吹過山野,吹來青草的濃香,卻也夾雜著血腥之氣。

宇文景倫緩緩舉起右手,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興奮:“弓箭手準備!”

王旗旁,箭旗手令旗高高舉起,左右交揮數下,平野間空氣有些凝滯,“吼!”數萬桓軍忽然齊聲劇喝,震得山峰都似顫了顫。隨著這聲怒吼,黑壓壓的箭兵上前,依隊形或蹲或立,拉弓抱月,利箭上弦,對準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