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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姜國晉都郊外。
“邱纖,你竟然喂旺財喝燒刀子!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我正依在樹上曬月亮,一道夾雜著怒意的喊聲在我耳邊炸響。
我之所以用曬月亮,而並非賞月亮,那是因為我看不見月亮,只能去感受月亮。
就像我看不見我師弟昶青的怒容,只能去感受他聲音裡的情緒。
聽聲辯位,我將腦袋轉向昶青發出聲音的位置:“人有吃欲,狗比人更甚之。旺財想喝燒刀子,你不讓它喝,到底是誰沒有人性?”
昶青抽了抽氣,跺腳道:“你強詞奪理!”
“你什麼你?目無尊長,快叫師姐。”
樹下的少年聞言頓時偃旗息鼓,半晌後他沉聲道:“旺財,我們走!”
此時旺財早已被我的二兩燒刀子灌醉,人畜難辨。曉是昶青上前去拽旺財,旺財便如初見我時那般,朝著昶青狂叫不止。
“旺財,你這惡狗不知好歹!”
昶青丟下話後,我便聽到他急急離開的腳步聲。
我縱身跳下樹,上前安撫發酒瘋的旺財道:“旺財別叫,改明兒再給你喝燒刀子。”
對人要投其所好,對狗也一樣。撫摸這旺財毛茸茸的小腦袋,他凶神惡煞的狂叫聲轉而變成諂媚的一聲嗷嗚。旺財用小腦袋蹭了蹭我的手,察覺到有零星的小雨自夜幕中降下,便用嘴咬著我的裙襬,繞著“乙”字將我拽入屋中。
嘀嗒。
旺財跳上木案,狗爪在木案上發出聲音。
鏘的一聲,放置在木案上的焦尾琴被旺財用狗爪撥響,轉而又聽到旺財撒嬌的嗷嗚聲。
我的師父老王說旺財雙目異瞳,極有靈性,所以能夠看出我與他人不同。
狗本就通靈。
魂魄與肉身並非同主,被雙目異瞳狗看不出來,我並不覺驚訝。令我驚訝的是老王這道士竟一口篤定我有仙緣,硬要收我為徒。那時我一連線到坈昳給我的兩個任務,一個任務是馴服隔壁老王家的惡犬,也就是旺財。另一個任務則是彈一曲能夠感動旺財的《高山流水》。
思及老王琴太彈得不錯,為完成任務,我便拜了老王為師。後來我才發現,老王不僅琴彈的不錯,武功更是在我之上很多。
我五音不全,在第一次聽到我彈琴後,老王沉默良久後說:“我雖對音律遲鈍,但勝在我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而且我失明後,對於聲音會漸漸變得敏感。要學會彈《高山流水》並不難。”
誠然如老王所說,漸漸地我對聲音開始變得敏感,甚至還能聽聲辯位,對於宮商角徵羽的變化也從最初混淆不清到後來能夠輕易區分它們之前的差別。
老王花了三個月,愁白三根頭髮,終於教我彈出能夠感動旺財的琴聲。
自從離開冬青鎮後,我便染上飲燒刀子的習慣。在用琴聲感動旺財之前,我便察覺,每逢夜裡我依在樹上喝燒刀子時,平日總對著我狂叫的旺財卻安安靜靜的站在樹下,因為對聲音變得敏感我甚至能夠聽到它搖擺尾巴所發出的風聲。
半年的時間,我讓旺財染上夜裡陪我喝燒刀子的習慣,而旺財則讓我養成每晚睡前給它彈上一曲的習慣。
有酒同喝,彈曲共賞。
蘇岄甚至還酸酸地說,我對待旺財就像是對待摯友。
“旺財下來。”
我一聲輕喚,旺財便如一支離玄之箭衝到我跟前,開始蹭我的腳踝。我坐到木案前,摸了摸轉瞬趴在我身旁的旺財。
我道:“旺財,我只會彈《高山流水》,難道你聽不膩嗎?”
好似聽懂我的話,旺財連連擺了擺腦袋。
我將雙手放在焦尾琴上,哭笑不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