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抽掉沈攜的皮帶,用它把一把杆子被拉長的摺疊傘固定在背上。
“這是你的刀。”
弄好之後,把人一併拉到鏡子面前,指著鏡子裡的影像捧腹。
沈攜笑容裡的寵溺能把人醉死。
但是當各自站定,喊了開始之後,那些溫馨歡快的泡泡立刻都消失了。兩人的表情端正嚴肅,彷彿身上穿戴的,不是可笑的生活用品,而是飽覽江湖的幹練行頭;彷彿他們所處的,不是一個五星級酒店的房間,而是黃沙漫卷的野店荒城。
刀客說:“我剛才在人群中沒有見到你。”
劍客說:“我不該在那裡。”
“但你在這裡。”
“我本來也不該在這裡。”
“我以為,這場大戰,我的朋友都會來幫我。看來我太高估自己了。”
“你沒有高估自己,你的朋友全部都來幫你了,就在剛才的人群中。”
“但是你不在,那就不是‘全部’。”
刀客眼神一黯:“我不是你的朋友。”
“你不想做我的朋友?若沒有你做我的朋友,我的人生豈非無趣得很。”
“我不該做你的朋友。”
“為什麼?”
劍客沉默了很久。
刀客卻很有耐心。
劍客的眼神釘死在地面;他在面對另一個江湖好手時,從不會盯著地上,因為或許不留神之間,就會有武器襲來,取走他的性命。
他卻盯著地面,好像刀客不存在一樣。
或許他只是太信賴面前的人。
劍客緩緩開口:“你沒必要和一個乞丐出身的小混混做朋友。當你需要的時候,會有許多身手了得、出手闊綽的朋友為你兩肋插刀,並不缺我一個。”
“我偏偏喜歡你這樣的人來做我的朋友。”
“你看,假如你走得稍微快一些,我就會被遠遠地落在身後。你在身邊找不到我這個朋友,漸漸地你會習慣我不在你的視野裡;漸漸地,你就忘了曾經有這麼一個人。”
劍客微微抬起頭,眼神裡忽然現出不一樣的神采來。
這抹神采不是屬於劍客,而是屬於沈攜的。他緊緊地盯著舒曠,等待他的答案。答案或許不是從臺詞裡來,而是從他的神態透露出來。
這段話,是為舒曠的心結而寫的。沈攜借用了原劇本的兩個角色,有意發揮;刀客代表他的立場,而劍客當然就是舒曠的立場。借用刀客的口,他在勸說舒曠、安撫舒曠。
在這裡,沈攜原本給刀客安排的臺詞是:
“我說過,沒有你做朋友,我的人生會很無趣。不,豈止無趣,簡直是沒有意義。假如你追不上我,我拽著你一起走,揹著你一起走,買馬給你騎著走,無論如何都要帶上你。假如你真的走不動了,我寧願停下來等著你,或者退回去站到你身邊,和你一起慢慢走。”
每句話都是他的心聲。
但奇怪的是,舒曠故意選擇了刀客的角色。
沈攜覺得,他這個腦筋常常拐到奇怪地方的愛人,一定在打別的主意。
或許舒曠也想借著刀客的口,說些別的話。
所以,沈攜出戲了。
他的工作原則不容許他在表演的過程中主動地剝離角色、代入自身情緒,即便這只是在房間裡排練一段很可能永遠不會面世的小片段,但表演就是表演,原則就是原則。
但是沈攜現在打破了這個原則。他甚至有些緊張——假如舒曠還想不通的話,他就還要再接再厲,另想辦法。
所以,他忍不住露出了身為沈攜的自己,好不控制自己自己灼熱的目光,期待而又忐忑地等待舒曠的表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