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的女人而今也能維持在差強人意的地步,但它的負面作用同樣是明顯的:那麼嬌
小的身材,原來還能給人一種“玲瓏”的美感,在不合時宜地套上了這麼一雙笨不
可言的鞋子之後,纖弱、細巧的美感就此蕩然無存,新增於身上的只是查理·卓別
林式的滑稽可笑;而那些身子本來就十分偉岸的女子,在這麼一雙生猛的鬆糕鞋的
襯托下,她們過於高聳入雲的形象也令我們不寒而慄。
我們的口味就這樣被徹底地敗壞——當我們城市的大街上充滿了如此之多腳穿
鬆糕鞋的小女人,當這些小女人對自身存在的任何一個細節部不加推敲更不加思考
的時候。
文身:越軌青年的憤怒暗號
他們在自己年輕的肉身(腳、大腿、臂膀、胸脯、肚臍、乳房)上——文上圖
案,這些圖案的內容或許各自不同,但都彌散著同一種怪異、詭譎、陰鬱、冷酷的
氣息,帶著這一份與眾不同的氣息,他們陰暗地穿行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間,不時地
掀起感覺特別敏銳的人們內心的陣陣驚慄。
他們來自這座城市的一個非常隱密的部落——文身部落。
在這之前,上海已經瞥見過對“文身”自有一番信仰的人們,那些在人生的江
湖上闖蕩多年的女人。這些城市的時尚女人試圖透過對現代美容業一次深刻的祭祀
後,能夠令她們暫時還花好月圓的容顏就此長盛不衰。因此,她們將“文身事業”
清一色地發展在自己的眉骨上方,更正確點說她們完成的只是紋眉。她們渴望用這
樣一條技術的眉毛對身外的世界作著反覆的調情,渴望以一個塗脂抹粉的女人的名
義來完成與一座燈紅酒綠的城市的溝通。
他們卻完全不同,考查他們的來歷和身世,就會明白這裡的分野究竟在什麼地
方。
首先,他們非常地年輕,絕大多數都處於青少年這一人生階段。這個年齡段決
定了他們特別地衝動、放縱和不能自制;接著更為重要的是這些過於年輕的男女都
有著讓你不安的人生記錄:不是因為某種不軌的行為受到過社會的制裁,便是由於
情感過於輕佻而遭致社會的壓抑,要不就是源於天性的激烈、兇猛而為社會不容……
總之,這都是一些問題青年,或者換一個西方社會學家的術語,他們可被稱為“越
軌青年”。
這樣的背景決定了他們對待周遭世界的態度:他們討厭、反感甚至仇恨這個世
界。這樣的背景也決定了他們對待文身的態度,他們迫切地需要用一個特殊的符號
來向一個普遍不友好的社會發出資訊,來尋找他們的同類,處於亞文化圈、反主流
文化圈中的同類。他們的深度在於既不會像某個年過三十但依舊風姿妖嬈的時尚女
人以眉骨上的文眉來阿諛身外的世界,也不會像那些混跡於邊高城中的新新人類以
一張貼紙來顯示自己對文身的認同並且顯示自己那一份不亞於羅德曼式的“酷”。
他們將文身當作一個暗號,當做茫茫人海中相互認同相互默契相互溝通的暗號,有
了這樣的一個暗號,他們方能在這個充滿敵意充滿藐視的世界安頓自己緊張的靈魂。
“我知道,我是不被這個社會所接納的,換句話說,我也不需要這樣的接納。
這個狗屁世界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有我自己的社會,這個社會里有著的都是像我
這樣的人。”小K這樣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