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一聽到究和叔叔的名字,心裡頓時劇痛了起來。他不再詢問俞客,也不詢問帆懸了,然後沉重的回到老族長的身邊,久久的注視著老族長那張永遠在他心目中慈祥而又藹然可親的面孔。可是,當他留意到那把瀰漫了邪惡殺氣的長劍時,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顫抖的手緩緩地放在劍柄旁邊,並不握它,掌中彌散出寒冰之氣,一絲絲地吸引住劍柄,接著一下子吸出了整把劍,又瞬間反手將劍飛插在石柱上。劍,在上下襬動。羅衣這樣做,是因為他不想用自己的手去握這把殺死老族長的劍。他憎恨此劍的主人,然後隨手使用寒冰之氣凝固了劍。誰料,寒冰之氣似乎比鋼鐵還鋒利的,跟著羅衣的手勢,漸漸地破碎了整把劍。碎片一塊塊地落下。
一旁的帆懸和俞客等人都禁不住望而驚歎。帆懸心裡在說:“海風,想不到你孩兒的力量已經遠遠超越了你!”俞客也在想道:“這小子太可怕了!年紀輕輕就可以到這個地步!”
羅衣又再親手為老族長附上了界,不讓腐化。他抱起了老族長,走出謄巽軒,沉重的步子在每一下,他的心都會好像加上了一根刺,簡直是創鉅痛深。慢慢地,他來到了一座看起來很普通,但又隱藏著神聖的廟,沒有名字的廟。
這裡,所有的窗戶和門都關了起來,陽光根本照射不進來,陰陰暗暗的(一隻受了傷的老鼠,找個地方躲藏起來養傷了),卻有微弱的燭光,隱隱照耀出羅衣那沉淪的面孔和孤獨的背影。雖說是孤獨,但有族長在身邊陪伴著,可惜這樣的陪伴並不是羅衣心中所想要的。他一直是這樣坐著,不眠不休,不喝不吃,不經不覺就過了七日七夜。
帆懸每天都看見羅衣這麼絕望,心裡也擔憂了起來,說道:“你不要如此傷心難過了。如果族長泉下有知,一定會痛心的。”
羅衣依然一聲不吭。
於是帆懸嘆息,又有點焦慮,繼續說道:“要失落,也不該是這個時候,你應該知道,你的究和叔叔還在等待著你,明白嗎?”
只見羅衣聽到“究和叔叔”這四個字時,不由得涕零從心頭上來,他悲切地喊了一聲:“究和叔叔!”
他又說:“你在哪裡?”
此刻,他的心已傷成千千萬萬的碎片,如墜寒冷而又黑暗的深淵,流淚又可以如何挽救過來呢?!
只見,淚光閃耀,一點一滴地落下,是六顆淚珠溼潤了左手的掌心,卻毫無感覺,因為每一顆都充滿了摸不清楚的複雜情感,完全茫然了。
其實,要落淚,又何止這麼少。他可以選擇,卻偏偏不經意選擇了這樣,只有六淚。
——很苦楚很苦楚的六淚,是天底下惟一的!
他頓時覺得這六淚,託在左掌心上,倍感凝重,彷彿自己根本無力託得起來,因為……這份責任……太重了,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帆懸走了過去,安慰他,說道:“對不起,帆懸叔叔說錯了話……”說著說著,也流淚起來了。
然而羅衣說:“不是你的錯。我不應該這麼墮落自己,究和叔叔還在等待著我!”
現在,只有擁抱和流淚可以發洩出羅衣內心的悲痛和憤怒。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整個廟裡瀰漫著他們的痛哭聲,是那麼地令人憐憫。
在臨走的時候,羅衣回頭看了一下族長的熟悉面孔,今日一別,恐怕以後也沒機會見到面,於是牢記在記憶的腦海中。
出來之後,外面的世界陽光明媚,卻見羅衣的樣貌肌瘦得無精打采似的。走路的時候,人也輕飄如浮雲,只是沒有跌跌撞撞、滿天星斗的樣子。他走著走著,突然沉著臉問道:“帆懸叔叔,你知道黑森林在哪個方向嗎?”
帆懸並沒有即時回答,沉思了很久,很久,才慎重的道:“你真的要去?”